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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那人呢?出門了嗎?」

  「事情不好了,古姑娘知道搜羅樓還在做營生。」當緣搓著手掌。哎呀!他當時就告訴過樓主,小姐聰穎過人,這種事瞞著她不好,樓主硬是不聽,還堅持自己是當家,有絕對的產業主導權。

  這話當然沒有錯,但……唉,他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解釋,反正覺得小姐就是跟一般養在深閨的名門千金不同。小姐的見識之廣,有時候連他吃這麼多鹽的老叟都要折服。

  「她怎麼會知道?我不是叫你們要小心?」當扈皺起眉頭,雖然面具遮掩,看不見表情,但是從語氣的變化,可以聽出十分不悅。

  「我們是很小心,誰曉得小姐為了等你回來,從內院跑到廳堂裡候著,然後……」

  「她在外廳?人呢?」當扈喜上眉梢。所以她也期盼著他回家?這種有人期待、等候的感覺很棒。

  他轉個方向,朝當燕樓的主廳走去。

  「在旁廳裡。樓主,我們要怎麼向小姐解釋啊?我看小姐很在乎搜羅樓這件事,她發現的當時,臉色變得好蒼白。」

  「我自有辦法,你先下去吧!」

  「是。」這種關乎情愛的事,當緣知道自己幫不上忙,乾脆閃遠些。

  當扈走進旁廳,嫋嫋如柳的身影端坐在椅子上,低頭寫字,他貪婪的端詳著她,半晌,微微不悅的開口,「你怎麼變瘦了?沒有按時用膳嗎?」

  「樓主。」春鵑及冬梅連忙行禮。

  他大步上前,握住她的手,順手將毛筆放在硯臺上,「手掌怎麼這麼涼?」他看向春鵑,「吩咐廚房送參茶來。」

  等春鵑和冬梅退下後,當扈很自然的加重手的力道,企圖運氣將她薰暖。

  「不要。」古鳳玉立刻縮回手,「有些事,我想要談一談。」

  「你想談什麼?」他摘下銀面具,對於她的拒絕,十分在意。「搜羅樓的事情?」

  「我希望不管是搜羅樓或是其他,你都不要瞞我。還是你從頭到尾都沒有打算瞞我,只是覺得我不用知道這麼多?」

  古鳳玉的瞳眸呈現純潔的琥珀色,平靜無波,完全沒有反應出情緒,他曾經見過,就是在第一次相遇時,那時她還不識情愛,面對全然的陌生人……但他們不是啊!他們不是陌生人。

  當扈一陣慌亂,隨即讓剛強的脾氣壓抑下來,「我希望你無憂無慮,快樂的過生活。」

  「無憂無慮……所以你認為我是只能同甘的女人嗎?」

  「我不希望你太過操心,這些營生我已經做了十幾年,風險性如何,我很清楚。」

  「你以為我想跟你談搜羅樓的事嗎?」

  「難道不是?我知道你在乎道德問題,所以反對盜墓,但在時局紊亂的年代,只有財富才是真的,如果沒有我不停的資助那些軍隊,城裡的人們可以過得這麼逍遙?你從關外進來,沿路應該看過不少戰爭的殘酷。」當扈緊抓著她的雙臂,試圖喚回她即將遠離的靈魂,他不喜歡這麼空洞的眼神。

  他快馬奔馳回來,不是為了要迎接這種冷漠。

  「你根本不明白。」

  「你要我明白什麼?」

  「你愛我嗎?」

  清澈的雙眸幾乎要透視他,當扈一悚,放開她的臂膀,不想讓她看透屬於他心底的黑暗與自憐。

  古鳳玉淒然的揚起嘴角,「其實我一直在等待,等待有一天你願意告訴我。可惜,我永遠都等不到。每個人的心中都有存放秘密的盒子,我可以很坦然與你分享,因為你對我而言才是最重要的秘密,但是顯然的,我在你的心裡並不是最重要的。」

  「你根本不懂……」他的喉嚨像是被無形的手用力掐住,怎麼都無法義氣凜然的大喝。

  「所以才需要你說啊!你有想過讓我懂你嗎?」她質問,淚水奪眶而出。她不想讓自己變得狼狽,本來跟自己約定好不准哭。「在別院時,我就知道你對財富的異常堅持,你拚命的追逐,讓我以為是不安全感造成的,直到江總坤出現,我才明白。不是!你對財富的渴望來自強烈的企圖和貪婪,你無法滿足現狀,不停的追求更高的地位。你企圖扳倒曾經看不起你的人,對嗎?」

  「我這樣做有什麼不對?你在安逸的環境中長大,從小要什麼有什麼,根本不知道我是怎麼走過童年陰晦的日子。我娘一天到晚只知道去找那個男人,更可笑的是,她生我、養我只是為了等那個男人有一天發現自己還有一名有用的兒子,誰曉得天不從人願,她連那個男人憐惜的回眸都等不到就撒手人寰。」

  當扈的雙眸冷冽,閃爍著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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