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白暮霖 > 騰雲銜玉 >


  古鳳玉瞪大眼,緩慢的收回手掌,此時烏雲散開,微弱的月光讓眼前的輪廓逐漸變得鮮明。

  最先清晰的是剛毅的下巴,接著是抿成一直線的嘴唇、挺直的鼻樑,以外表來看,他有一種鋼鐵般的意志力……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有這麼感覺,尤其當月光灑落他的眼底,溫暖在跳動,一種安心又熟識的感覺襲上心頭,讓她不假思索的攀住陌生男子。

  「你……」該死!他沒有戴面具。當扈才剛想要上岸,她卻撲了上來。她不怕?不,她怎麼會怕?她還是第一個稱讚他長得好看的女人,頓時,他的眼神變得柔軟。

  「好……好冷。」

  他接住香軟的身軀,忍不住低咒一聲,隨即俐落的上岸。

  時節進入秋分後,氣溫像溜滑梯一般,直直往下降,湖水的溫度冷寒沁骨,他皮粗骨硬,習慣了這種溫度,就算冬至,照樣在湖裡浸泡梳洗,但是她不同,這麼瘦削的身子怎麼可能禁得起?

  負責的奴僕是怎麼伺候人的?連主子掉進湖裡都不知道。

  「救我……離開這裡……」她迷糊的囈語。

  當扈止住腳步,思索片刻,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沒事學人逞什麼英雄?以為自己百毒不侵嗎?都瘦得沒幾兩肉了,還當自己是條魚,可以在水裡遊出生天?」

  古鳳玉一睜開眼睛,劈頭就被罵了一頓,喉嚨燒燙得根本無法反駁。

  他是誰?墨色的眼珠子很熟悉,好溫暖。

  溫暖?!晚上在岸邊的男子……是他救了她嗎?啊!他是相州那個人,很溫柔的把她扶起來那位。

  「大夫說你高燒剛退,至少要躺幾天,等驅離了侵入體內的風寒,才會慢慢的壯起來。」當扈笨拙的喂她喝水,儘管已經儘量小心,還是灑了一些,濕了她的衣襟。

  他拿起白色棉巾幫她擦拭頸子,小心的讓她躺回床上。

  「你現在不能說話,這裡很安全,你好好的休息。」

  古鳳玉再度墜入夢鄉中,這次知道那雙眸子的主人就在身邊,總算可以安心。

  當扈瞪著握住自己大掌的柔荑,纖細得不可思議,讓他心驚自己與她之間的差異,仿佛只要稍微用力,就可以折斷她,肌膚柔嫩,只是用棉巾稍微纏繞,就留下紅痕,這嬌弱的人兒居然跳進湖裡,還遊到岸邊?!

  幸好遊到他的懷裡,否則萬一暈倒在其他地方,等到發現,恐怕早就香消玉殞。

  這幾天,每每想到這裡,他就有無限的慶倖。

  當扈用厚絲被密實的蓋好她,才轉身離開屋子。

  這裡不是當燕樓,而是他位於城外的一座別館,占地百畝,結構堅實,與當燕樓不同的是,幾乎沒有多餘的擺設。

  更重要的是,在這裡,他取下了銀面具。

  「樓主,為什麼要把她移到這裡,還請大夫幫她診脈?」左傳偉十分不解。

  「她怎麼知道盜墓這件事,我們還沒有頭緒。」

  只是這麼單純,為什麼要大老遠把人從當燕樓移到這座別館?右翼堂不予置評,尤其他已經發現她是在相州遇上的小子,但他這趟是來請示商事,碎嘴也不是他的工作。

  左傳偉發現右翼堂文風不動,也不幫忙敲邊鼓。不管了!如果當緣想知道,就要他自己問,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他不要攬往身上。更何況他又不是眼瞎,樓主每次看了她,出來就會一臉怪異,尤其是耳根有著異色,他一直在猜,是不是紅色?

  樓主臉紅害臊?他不敢想像,所以絕對是他看走眼。對!他的眼睛也要去找大夫檢查一下。

  一群笨蛋!右翼堂冷哼。

  霧色籠罩,讓他的身形隱約,古鳳玉永遠看不清楚他的臉孔,唯一可以確定是同一人的就是氣息,他的存在給她一種安心的感覺。

  這不尋常,她沒有學柔的熱情和喜歡挑戰的因子,面對考古要應付太多突發事件,她的心臟承受不了,然而物理不同,特性不變的原則下,事出必有因,所以她只需要一一找出變因,就可以獲得相同的結果,永遠不會有出人意表的結論。

  要獲得她的信任很難,尤其她是慢熟的人,只是夢裡那雙大手讓她產生眷戀。

  父母早逝,所以她根本沒有承歡膝下,受到保護的記憶,就算父母在世時,永遠是實驗室、書房,在她有限的記憶中,育嬰房裡沒有他們的身影,永遠只有保母。

  她沒有責怪,只是遺憾,多希望放學時,可以看見媽媽在廚房裡忙碌的身影,點心是媽媽親手烘烤的蛋糕,甚至當她參加運動會,流得滿身大汗時,一雙溫柔的手可以幫她拭汗。

  結果,這個夢想是別人幫她完成的。

  只是當她清醒後,那個人不在身邊。

  古鳳玉轉動靈活大眼,酸軟的肌肉無力,像個剛出生的嬰兒,相信連五歲小娃都可以一拳打死她。

  印象中他說過,她高燒剛退……

  所以他救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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