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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你總是想離開我是不是?」他單手變成雙手,固定住她的頭,使她無法別開。

  「我好討厭你的冷淡,更討厭你的冷淡開始影響我。」他將唇貼著她的臉,在講話時,總會摩擦帶來一陣酥麻,「如果我不能贏得我想要的東西,就只有毀滅。」

  話才說完,原本貼覆在她頸上的手掌,由愛撫轉為使力,她脆弱的頸骨好痛外,肺部也像乾癟的水袋。鼻翼張開,她的嘴巴就像失去水的金魚渴望著空氣,她拼命揮舞雙手掙扎……

  一直掙扎,直到黑暗纏上她的神經。

  什麼感覺都沒有,或許她就這樣告別人世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再度醒來的時候。她沒有想過可以看見太陽。

  「你回了。」坐在床沿的人開口。

  虹葳看見他,他的眼睛充滿血絲,是因為宿醉的關係嗎?

  對於他伸來的手。她反射性的往後移。

  他僅沉了臉,仍然執著靠近,一直到她在他的懷裡,隨著他的手摸上她的頸項。她開始顫抖身子,就像冬天樹上的殘葉。他感覺到,所以僅觸摸一下,帶著珍惜且小心翼翼,輕輕在她頸上一吻。

  「我發誓。」

  他發誓什麼?他沒有說,將她放進被子裡,站了起來就出去。才剛關上的門又被打開,這次進來的是管家,她的嘴裡叨念著:「少爺真過分,居然掐住小姐的脖子,瞧瞧這細嫩的肌膚都紫了一圈,怎麼見人。」

  原來他的力量這麼大,原來他是那種得不到就毀滅的人,原來他剛剛吻的是她青紫的地方,那麼他剛剛發的誓到底是什麼?

  從那天以後,他變得奇怪,無法精准說哪裡奇怪,不過,他對她的行為明顯由高姿態轉為平等,但談不上憐惜,畢竟他在床上仍然狂野,常弄得她身上留著紅痕、淤青。

  有天,他要求她陪同出席在帝國大廈舉行的晚宴,他依然霸道不容許她說不,自行準備了禮服後,就幫她換上。

  陪他周旋在政商名人間,他對酒精濃度高的飲料敬謝不敏,只端著一杯水果酒。

  這樣子很奇怪,她見過他喝酒的。

  他特地帶她來私下無人的角裡,好讓她填飽肚子。

  「你什麼時候戒酒?」

  陳曜煜深深的看她一眼,「想戒的時候就戒了,忘記是什麼時候。」

  「哦!」她淡淡的應一聲,手中的叉子佔據他盤子裡的奶局龍蝦,放進嘴裡咬一口,味道不錯。

  他就著她的叉子,吃下剩下的龍蝦,「你不相信我說的話?」

  「你說我就相信。」

  「那你愛上我了嗎?」

  當時,她仍然抬頭看他。

  對了!就是從那天開始,他從每隔一段時間的詢問變成一個禮拜,甚至兩三天就問一次。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她不再注視著他越形炙熱的眸子。

  事情變得費解,她確定自己不愛他,對他刻骨的印象就是害怕,真的是害怕。因為他從來沒善待過她——不,應該說,他留給她的惡夢多於美夢。所以,她根本不會愛上他,就像誰會愛上一個無時無刻就想殺自己的男人。

  當然,她也從來不認同「男人不壞、女人不愛」這句話,也許真有女人喜歡這樣子的男人,不過,她喜歡會幫妻子煮飯、掃地,會在假日帶小孩到動物園玩的先生,還會幫她驅除所有不喜歡的東西,她喜歡那種新時代的好男人。而他,她無法想像他做得到哪些。

  啊!下雪了。虹葳的手摸上玻璃,細細白白的雪花從天上不停飄落,透過玻璃冰冷的觸感,就像真的碰到那些雪一樣。

  時間過得好快,她在紐約大學念書已經一個學期,過幾天就是聖誕節,美國人的新年。街上不時有人唱誦詩歌,教堂前庭放置的聖誕樹佈滿五顏六色的燈泡。

  她好想感受一下那種氣氛,這是她生平第一次在異國過聖誕節。

  「你想出去嗎?」

  陳曜煜從浴室出來,發現她站在落地窗前,黑琉璃般的明眸寫滿渴望。

  虹葳搖搖頭,「太冷了。」她生長在臺灣,美國的冬天對她而言真的好冷。

  「你應該多運動,我們要出去,所以你去穿暖和一點。」

  「去哪兒?」

  「逛逛街,所以你只要穿得舒適、暖和就可以了。」

  「沒有目的?」

  「沒有?」

  他不曾做過這種事,單純的散步他認為是浪費時間、蹉跎生命,這又是一個新發現。

  虹葳不願意,可是她知道如果她沒有換好衣服,他會親自幫她換。一件黑色喀什米爾羊毛衣。一條同材質的褲子,她只拿出一件駱駝色的大風衣,這件在領端還綴滿一圈同色皮毛,摸起來好溫暖,穿好後,看著鏡中的自己,她發現自己好笨重,就像南極企鵝一樣。

  「你穿好了。」他走到她身後,對著鏡子,幫她戴上耳罩。

  看著鏡中的人兒,他揚起一抹笑,「你這樣很像青葳高原上的綿羊。」

  「我覺得像企鵝。」她看著鏡子,真的很臃腫。

  「是只可愛的企鵝。」他在她頰上印上一吻。

  他們真的出門,就單純逛街,沒有任何目的,有時停在街角,他買了兩杯熱可可,一杯給她,一杯自己喝,他們就坐在路邊的橫杠上看來往行人。看鏟雪車鏟雪,一直到天空又開始飄雪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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