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白暮霖 > 白雪公主進化論 | 上頁 下頁


  他的背後傳來聲音,讓他嚇了一跳,趕緊轉身。

  「瑞,你什麼時候到的?」

  鄭建瑞翻個白眼,啜了一口熱茶社寒,「你研究那台機器多久,我就坐在這裡多久。」

  「這麼久?不好意思,沒注意到你。」陶雲揚指著門,「不知道為什麼,我弄了半天,實驗室的門就是打不開。」略帶羞澀,他走向沙發。他剛才很蠢的表情全讓鄭建瑞瞧見,幸好他們是好朋友,否則要是讓其它研究員瞧見,更尷尬,也許他們會因此對他投不信任票。

  「我請信息處的人把你的密碼鎖住。」

  「嘎?為什麼?你覺得我工作不認真嗎?」所以他不再是這個實驗室的負責人?陶雲揚一臉迷惘。

  「相反,你就是太認真了,你知道你多久沒休息了嗎?」

  「我才剛睡醒耶!」

  「我說的休息是離開工作地點,隨便你要去哪個地方,陽光燦爛的夏威夷,還是紙醉金迷的拉斯韋加斯都好。」

  「可是我覺得我不需要……」

  「你需要!你已經待在這個鬼地方整整兩年,站在員工是公司重要資產的角度來說,我不能讓你繼續這種慢性自殺。」

  陶雲揚微皺眉頭,「可是我目前真的想不出要做什麼、要去哪裡,這種休息壓根兒沒有意義。」

  鄭建瑞瞪著陶雲揚,「休息就是放空自己,接下來的兩個月,你去哪裡都不用動大腦,只需要動手腳,這是你的護照和皮夾,所有的東西我都幫你準備好了。」

  「可是……」

  「沒有可是,兩個月後,實驗室的門才會重新為你開敵,護照裡夾的是到巴黎的機票,我現在必須回臺灣一趟,再見。」鄭建瑞隨即奔入風雪中,不再理會陶雲揚的叫喚。

  「臺灣?去臺灣做什麼?」陶雲揚低聲呢喃,完全忘記一個星期前才接到鄭建瑞打來的抱怨電話,談的即是去臺灣的原因。

  曾景祥抓起掛在脖子上的毛巾,擦拭汗水,緩緩踩上二樓的臺階。這是她每晚習慣的運動,踩樓梯二十分鐘,上下這六層公寓十次左右。

  這是一楝屋齡三十三年的老公寓,儘管外觀水泥斑駁,但內部管設經過多次翻修,保養得不錯。樓梯是樸素的水磨石,牆壁前一陣子才剛粉刷,淺淺的水藍色,視覺上很舒服。沉重的呼吸聲在靜謐的樓梯間迴響,彷佛世界上僅剩她一個人,而她很享受這種孤寂的感覺。

  「嗯……」沉悶的聲音十分細微。

  曾景祥停下腳步,仔細聆聽,十幾秒過去,什麼都沒有!

  這裡是二樓,左邊是她承租的房子,右邊則一直空著沒出租,聽說屋主去美國坐移民監,已經半年多沒人進出。

  不曉得為什麼,從上星期開始,她陸續聽到一些聲響,曾經試著觀察,卻發現她出門上班時,門板毫無動靜,等她回家時,依舊悄無聲息,假日時也不見任何人進出,夜晚都沒有亮燈,一如過去,但這更無法解釋平白無故出現的聲響。

  那聲音聽起來像是人的呻吟……就她在搬進來住之前所做的查訪,這裡應該沒有發生過命案。

  曾景祥打開鐵門,正要踏進屋裡時,又聽到那沉悶的聲音,這次很明顯,害她全身起雞皮疙瘩,迅速閃進屋內,關上房門。

  明天是假日,她一定要搞清楚,對面究竟是怎麼回事?如果有人敢裝神弄鬼,她不會饒過對方。

  右邊的門內,陶雲揚躺在冰冷的磁磚上,根據中介人員的說法,這屋子的客廳大約有八坪,也就是二十六點四四平方公尺,換算成英畝是零點零零六六,這些數字莫名的出現在腦海裡,而每出現一次,他的肚子就會空鳴一聲。

  好餓!他好餓!

  鄭建瑞給他的皮夾裡頭有一迭美金,還有幾張不明所以的卡片,他把美金換成台幣,支付房租後,所剩無幾,沒有現金,他拿什麼買食物?

  陶雲揚想過打手機給鄭建瑞,畢竟他會來臺灣是因為鄭建瑞曾經提過這個地名,所以他們應該踩在同一塊土地上,但是他該死的發現自己根本沒有鄭建瑞的電話號碼。

  因為一直待在實驗室裡,他習慣把電話號碼抄在便條紙上,然後貼在牆上,這樣很方便,坐在椅子上,只需要抬頭就可以看見,低頭便能按鍵。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他真的會餓死。陶雲揚決定明天去找找看有沒有美國運通銀行,他在這家銀行有戶頭,不知道沒有存摺和支票能不能領錢?他有護照可以證明身分啊!

  此時,他忘記明天是星期六,臺灣早已周休二日,明天放假,銀行當然也不會開門。

  假日是曾景祥放空自己、充電的時間,斷絕所有對外聯繫的工具,沒有手機,沒有網絡,更沒有室內電話,素淨的臉龐有點蒼白,一襲洗得褪色卻仍看得出原本是粉紅色的休閒運動服,腰際幾團毛球是它的綴飾。她喜歡這種沒有拘束感的輕巧衣服,讓她的精神更加松緩。

  手上提著購物袋,裡面全是她在傳統市場的戰利品。有新鮮的紅鰱魚,準備用薑片、米酒加醬油料理,除了配飯,再加上一杯冰啤酒,更是人間一大享受。當然,還有裡肌肉,可以油炸,也可以幹煎,加上紫蘇醬:至於竹筍,適合涼拌……

  細數著各式菜肴,口水不斷分泌,她等不及要大展身手,好喂飽肚子裡的饞蟲。

  曾景祥踩著樓梯上到二樓,往左轉,掏出鑰匙。

  「嗯……」這次的呻吟很清楚。

  她迅速轉身。右邊房子的鐵門關著,木門打開。她小心翼翼的靠近,一步,兩步,屋內稱得上家徒四壁,別說電視,她連一張板凳也沒有瞧見。

  沒有人,那麼聲音是從哪裡傳來的?

  曾景祥還沒有瞧出端倪,眼前突然一黑,隔著鐵門蹦出一條黑影。

  「啊!」

  顧不得掉落地面的購物袋,她連退好幾步,用力按著胸口,一顆心幾乎要跳到咽喉。

  「你……」她氣怒到要罵人。

  砰的一聲,對方跌到地上。

  曾景祥傻住,半晌才回過神來,「喂,你還好吧?」

  隔著鐵門產生視覺死角,她只知道他一動也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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