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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這是真的!打從你爹走了後,你就變了個樣。過去那個溫婉嫻雅,總愛跟人談詩論詞、愛笑甜美的晚兒不見了。你強顏歡笑,變得鬱鬱寡歡,王伯伯全都看在眼裡,疼在心頭。可今兒個看你,卻跟以往不大相同,你是真心地笑著。」看著摯友的獨生女重拾笑顏,對膝下無子,待晚兒如親生女兒的他,也是意義重大。

  「您想太多了,我就說你們這些詩人文者總是晴喜雨悲,一點小事就能念叨個大半天。對了,剛才聽人說今年的科試放榜了,您教的那四個孩子,不是全上了州學嗎?我特地來打聽他們的消息,如果上了,我得開始為他們準備到應天府應考的盤纏了。」她將茶水斟滿,遞給王海。

  「老夫對他們有信心!稍早小虎才從州學請假跑來通知老夫,小虎兒、楊儒、青梅子都順利通過科考,老夫深信這三個好孩子一定能通過鄉試、會試,甚至於到達殿試,說不定前三名都由他們三個孩子包辦!老夫一定要栽培出狀元郎,為你爹、為你討個公道!」他不信老天爺真瞎了眼,讓惡人當道,好人受苦。

  「太好了!您教了他們這些年,值了!王伯伯,您跟小虎子他們說好好讀書,不用擔心上應天府應試的銀兩,我……我下個月一定能拿六十兩銀子來,讓他們一人帶著二十兩銀子當盤纏。」姬水晚咬了咬牙,堅定地說著。

  「晚兒,你哪來那麼多的銀子?而且上應天府最多十來兩銀子就夠用了,不用給他們這麼多的錢財。你倒是該給自己多留些,畢竟你是個姑娘家,得為自己留點嫁妝!」王海雖然在聽到學生們能有錢去應試而欣慰,但對於水晚的下半輩子,他更加重視。

  「王伯伯,我店裡的生意好得很,否則我哪有辦法每個月都給您送一貫銅錢來呢?區區六十兩是不成問題的,您大可放心。除了路上的吃、喝、住、行需要用錢之外,打通門路或是準備其他雜項也是需要錢的。小虎兒他們都是好孩子,我相信他們不會奢侈浪費的,而且讓孩子們不用煩惱錢的問題,專心一志於應試,不更好嗎?」

  「可是你終身大事……」

  「別擔心我……哎呀!我差點忘了今兒個只能來一下下,我得趕回去了,否則怕店裡生意太好,人手不夠忙不過來就麻煩了。王伯伯,您好好休息,不然哪來的力氣對新學子們傾囊相授呢?好了,我得走羅,您多保重身子!」欠身一福後,她趕緊閃人,否則王伯伯一關心起她的婚事,可就沒完沒了。

  轉身離開王海的私塾,姬水晚的腳才剛踏過門檻,就看見外頭有一個熟識的人在等著她。

  這腳踏出去不是,收回去也不是。屋內有個關心她婚事,關心到連她不知所措的老男人;外頭則是一個關心她全身上下,連她的嘴唇都來關心過的小男人。

  天啊!她就不能遁地或是飛天,沒有別的選擇嗎?

  「下個月拿出六十兩銀子?你明明就對我很有信心,幹嘛……」

  「噓!」姬水晚一把拉走齊曉鋒,深怕他的聲音被王海聽到,到時候她可就解釋不完了。

  「晚兒,晚兒,晚兒。」被她拉著走,齊曉鋒搖頭晃腦地念著她的名。

  「誰准你這麼叫我的?」她回頭瞪了他一眼。

  「我又沒叫你,我是在叫地上那只小黃狗在吃飯的那個『碗兒』。」

  「你……」

  「咦,這是你第一次主動牽我的手。」雖然剛說完就被她重重地甩開,不過被她有些冰冷的小手給緊緊拉著時,他竟然有種暈陶陶的感覺湧上心頭,「誰叫你跟來這兒的?你不去忙你的義診、喂你的客人喝湯,反而跑來這兒亂什麼?」他的手太溫暖,害得她心跳瞬間失序。

  「關心你啊,不然你在街上暈倒怎麼辦?到時候誰來救你?」

  「我寧可暈死也不要被你的針給紮醒。」想到昨日那讓她痛到從鬼門關回來跟他抗議的那針,姬水晚忍不住抖了幾下。那還真不是普通的疼啊!

  「不提這個!沒想到你竟把辛苦存下的錢都拿來幫助別人,慷慨地資助貧寒子弟上學,嘖嘖,叫你財奴還真是有些失禮了,以後應該叫你仙姑才對!」雖然說勤儉持家是美德,不過過去還以為她是省到變小氣,沒想到這小妮子竟然是把錢省下來幫助那些貧困之人,著實讓他有些意外。

  「我沒那麼偉大。」她快步往客棧走去,不想再讓他多問。

  「不過我想問問,為啥你不拿這些錢去幫一些連飯都吃不起的窮苦人家,讓他們有飯可吃,解決人命關天的問題,反而是幫這種較次要的讀書問題?」這點他倒是很好奇。

  「什麼叫讀書是次要問題?你難道不知道求取功名,對一個寒窗苦讀多年的學子及他們的夫子,是多麼重要的事?」姬水晚忍不住激動了起來。

  過去秦尚節說過他是靠自己考取功名,與「德海書院」的姬慈德以及王海的栽培毫無關係,單憑德海書院的兩位私塾夫子,是栽培不出狀元郎的。

  雖然在爹過世後,德海書院也跟著消失,但她為了替爹爹及王伯伯爭一口氣,再苦她都要栽培出一位狀元郎。

  「我知道很重要,但功名真的抵得過有沒有下一餐重要嗎?」

  「有下一餐當然重要……你這人真是莫名其妙,我幫我的世伯,又關吃不吃飯什麼事?幹什麼拿一些八竿子打不著的事情來問我?」

  「是沒關係啊!我只是想知道你為什麼要去幫那位私塾夫子以及那些學子,如果你只是單純的想幫助貧苦人家,應當是像一般樂善者一樣在家門口發米、飯菜及銅錢。再加上如果你在慈香客棧這樣濟貧,是可以為客棧及你自己帶來名聲及好風評。

  但你卻選擇這種對自己幫助最少,而幫助到的人數也最少的虧式行善,所以我才好奇你這麼做的動機是什麼?何苦這麼做?」沒想到他這樣套她話,還是沒有套出些端倪。沒關係,他還有偷聽到到的線索。「哎呀!我想起來了,剛才那位夫子不是說要為你爹及你討個公道?難不成……」

  「庸醫,你能不能不要煩我?」她不想講那段過去,一點也不想。

  「喂,你又叫我庸醫了……好,既然我是庸醫,那明兒個我就不義診,也不繼續幫你提高客棧的收入了,你那些小梅子、小虎子、羊肉爐就沒錢上應天府應試了。」奇陸,他怎麼覺得這三個人名好像可以煮成一鍋了?

  「是青梅子跟楊儒……喂,你不要因為度量小,就反悔自己立下的約定。」天啊!為什麼她一次次被他牽著鼻子走?

  「為了證明我有度量,這樣吧,叫我神醫就原諒你。」

  「庸——醫!」她刻意拉長了語調。

  「不然你親我一下。」他將臉靠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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