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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可玟也有同樣的讚歎。

  今夜註定她要醉。

  她凝望著他,魁梧英挺的穿著一身深藍色西裝,領口系著高貴的領巾,而非死板的領帶。向來豐厚的黑髮,貼順的向後梳去,更凸顯他五官的輪廓。當然,不能忽視那兩條交錯在他臉上的疤痕。

  可是今夜她認為那些疤痕正說明了他性格的一面,襯出他危險的氣息。

  「不,不要動。」他阻止她走進屋裡。「我怕我會昏倒。」

  「你?」

  「當然,驚豔而亡。」

  「多奇怪,我對你也有同樣的感覺。」

  「我?」這下是閻旭的苦笑,「你說錯了,該換成驚醜而亡。不久前你看到我的長相還會吃驚。」

  「不,我一直告訴你。我不是被嚇到的,而是心痛。你不相信我?」

  他轉頭,「我們的餐點準備得差不多了,你要過來嗎?」

  「不行。不要再逃避我的問題,記得嗎?我有發問的權利。為什麼你以為我會介意這兩條小小的疤呢?」

  「又要開始我們的小遊戲了嗎?」閻旭抬嘴勉強說:「我想一想——就說,是因為我從小就學會了人們的眼光有多殘酷吧!因為這條疤,由小到大,幾乎人人都想避開看我。其他小孩則選擇嘲笑我的疤,說我是怪物,魔鬼投胎的。隨你怎麼說,我已經接受自己醜陋的事實。」

  「你不醜陋。」

  他聳肩,不願與她爭辯。「我們要錯過了。」

  「錯過?」

  他拉過她的手臂挽在手中,帶著她朝著陽臺走出去。外面正滿天彩霞。

  「這個。」

  原來是夕陽。他希望自己能欣賞到萬紫千紅,千變萬化的繽紛雲彩。「好美。」

  「不只。」閻旭手指一彈,立刻在中庭躍出一道道噴出的水柱。隨著夕陽、彩霞及燈光的變幻下融合成如夢似幻的一段舞蹈。

  可玟感覺自己好像到了某種新奇的糖果屋,看著那些舞動的水波,變幻出各種的姿態,是一種像吃糖般奇妙的感受,剝開一層又一層。

  「喜歡嗎?」

  可玟猛點頭,「可是太奢侈。」

  「享受你所見到的吧!」他只說。

  看了一段水舞後,夕陽也退場。星子冒出深藍底色的天空,帶來清清涼涼的夜風。

  「我們就在外面吃。」他帶著她走到不遠處,侍者正來來回回的忙著擺上一些桌椅。

  「燭光晚餐?你今天到底在想什麼?又有玩又有吃的,是不是想讓我暈頭轉向呢?」

  「這算幾個問題?」他看她一眼。

  她努努嘴,「一個。」

  「賴皮。」

  「你又在回避我的問題了。」

  「我想——」他轉而盯住她,「灌醉你,趁你神智不清的時候,占你便宜。」

  「那我得小心別上當了。」

  「得非常小心。」

  可玟搖搖頭,「不,我決定了。」

  「……」

  「我才要灌醉你,讓我占你便宜,然後你會哭著要我負責任。我喜歡!」

  他被她臉上的神氣模樣逗笑了。

  「你笑起來很好看,為什麼不多笑笑?」

  「你確定要將吻浪費在這種小問題上嗎?」

  「我以為你會不注意這類小問題,不小心回答了我。」

  「可恥喔,嶽可玟。竟想占我的便宜。」

  「你要讓我占嗎?」

  他搖頭苦笑,走向一旁拉開座椅,「請坐吧!小姐。讓我想想食物可不可以滿足你的口舌之欲,少說點話。」

  「我就知道你討厭我話多。我們剛見面的那回,你滿臉苦瓜。」她就座後說。

  「可憐的我。」他歎息,坐到她身旁。

  侍者開始上菜,於是他們邊吃邊談。談話的當中,大多是可玟發問,閻旭短短的回答。可是他神情放鬆,不再有冷漠的疏遠,可玟真的認為他們的關係有了長足的進步。他現在能這樣不露出威脅的坐在她身邊就是最好的明證。他也點點滴滴的回答她一些有關他的問題。

  閻旭的家族並不龐大,只有他父系的兩位叔伯。他的堂兄弟現在都各自負責家族企業的一部分,而閻旭的父親是家族中的掌管者。

  他們是把家族企業交給最有能力者來掌舵,所以兄弟之間的競爭心永遠比親情要高,不太有成為親密夥伴的機會。

  閻旭的父親一過世,棒子便交給了伯父。

  伯父一家在掌握了主權二十年之後,閻旭手下的企業逐漸淩駕其他企業,所以自然的,董事間推出了新一代的掌門人,並將整個主權移轉到閻旭手上。

  這對閻旭的堂兄弟們來說,無形中增加了仇恨。

  可玟想到老烈提過的仇家,難道這之中有人會想殺了閻旭,取而代之?

  「不會的。他們還不至於這麼大膽。要是誰真有這膽量,他們也不會讓我取得主權。」

  「那仇家是哪裡來的?」

  「閻家不是以乾淨的手法起家的。在黑道中,有閻家的事業。麻煩也就難免。」

  他雖說的簡單,但是可玟知道這裡面必定牽涉許多她不懂的內情。

  「我真希望你能把閻家的財團領向一個比較正常的方向。」

  「正常?」他嗤之以鼻。

  「其他股東怎麼想?」

  「他們要的只有錢。不論我怎麼做,只要閻家賺錢就行。而我唯一在行的就是賺錢,我想,他們也就容忍我這一點。」

  「太冷酷了。」

  他突然又露出冷酷的表情。「那是我的本質。」

  「我是說那些人這麼對待你。」

  「他們自有標準。」他抬眉,「我不希望你又產生了母性,或是同情心。」

  「同情無罪。」

  「是嗎?有時,同情是傷人如利刃。你不會懂的。」

  這點,可玟必須同意。

  「談談你的父母。」

  他閉上眼。「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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