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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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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沒說謊。昨天不想告訴那傢伙,是因為他很沒禮貌,然後又有點小誤會。我只是常常去『花草堂』逛而已,並沒有和老闆有特殊交情。再說……他唯一一次和我講話,就是關店前的那一天。」他笑了笑。「我知道那位店主脾氣很怪,我上門好幾次,他也是理都不理我。真遺憾,看樣子錢先生又得失望了。這十幾年來,他一直鍥而不捨地想找家傳翡翠的下落,好不容易才讓他找到『花草堂』的,想不到……」 「翡翠?」天晴小吃一驚。 「你有印象嗎?就是那枚放在店內的木盒中,約莫掌心大小的翠綠玉石。上頭什麼特殊的雕刻都沒有,就是形狀像枚普通葉子。」豈會沒印象,翡翠現在還躺在她小窩中的書架上呢!「那是他的傳家寶啊?」男子點頭。「據說已經傳了好幾百年,歷史長久到連錢先生都無法說出準確的年分了。」 「那怎麼會流落在外的?」這和她做的怪夢有關聯嗎?天晴納悶著。 「詳細的情形我也沒問,只知道這枚翡翠是在錢先生年幼時就從家中消失,直到他長大後才開始尋找的。」男子觀察著天晴的臉色,謹慎地開口說:「如果你知道任何有關翡翠的事,我相信錢先生會願意提供一筆很豐厚的獎賞……」天晴的內心展開一場天人交戰。 她當然不是被錢給誘拐,而是聽到「傳家寶」這些字眼,忽然有點過意不去。如果是真的,那麼「物歸原主」是否較為恰當?但翡翠是店主送她的,如果不向店主詢問,而自己又隨便把翡翠交給第三者,她也無法對店主交代啊!「楊小姐?」 垂下雙肩,天晴認命地歎口氣。「翡翠在我手上。」 「真的嗎?那真是太好了!」喜出望外的男子,立刻掏出行動電話。「我這就聯絡錢先生過來——」 「可是我不能把翡翠給你們。」天晴截斷他的話,並且遮住他撥打電話的手說:「至少在我能判斷這枚翡翠能不能交給你之前。」 「你的意思是……」 把自己獲得翡翠的原由講述一次,天晴繼而說:「雖然是店主送我的,但這並不表示我就可以隨便把它又送給別人或還給別人。我需要時間考慮一下,所以你別急著叫那傢伙過來。」以錢雨那傢伙的惡劣表現,搞不好見了面,自己反而火大地不想判斷是非對錯,就算是爭口氣,也不肯把翡翠還給他呢! 「你就先回去吧,等我考慮清楚,再和你們聯絡。」 下了逐客令,對方也同意尊重天晴的意願,留下一張名片後,離開了寵物店。天晴坐在櫃檯後,盯著那張「萬事通事務所」的名片,連聲歎氣。小由湊過來。「你惹上什麼麻煩了嗎?天晴姐。」 「呐,小由,我問你,萬一有一天你從人家手上獲得的禮物,結果卻是另一個人的重要東西,現在人家上門來跟你要,你該怎麼辦?」天晴趴在櫃檯上懶洋洋地問道。「什麼?我怎麼聽不懂?你是說送你禮物的人要把禮物要回去嗎?哪有這種事!東西送你,就是你的了呀!」 「是這樣嗎?」 「當然是這樣!不過有一種情況例外。」 」什麼情況?」天晴立刻抬起身,洗耳恭聽。 小由俏皮地眨眨眼,解答說:「送你禮物的人,如果是用非法手段取得這物品的話,原主人來跟你要回去,你也不能拒絕吧?贓物就是贓物,管你是路邊攤買的,或是人家送的,東西都屬於失竊主人的。」如果是這樣,她也不必煩惱了。 重新趴回她的櫃檯,天晴歎氣說:「事情沒那麼簡單啦!」 「嘖!自己要問我意見的。」小由戳戳她喊著。「好了,趴趴晴,快點工作、工作!不要再偷懶了,小心被東哥減薪喔!」 「他才不敢呢!」 天晴說歸說,還是起身整理乾糧的存貨,腦海中則不由自主地飄到家中的書櫃去。還或不還,兩邊皆為難,且真正叫人煩惱的,是她如果不還,就註定得和那個錢雨糾纏不清了,唉!以下顎夾著話筒,兩手快速地在鍵盤上敲打數字的男子,忙得不可開交的狀態,用眼睛看就知道。他一發現門旁站立的人,立即一揚下顎示意,接著快速地對電話說出一連串的指示,然後掛斷電話,說:「坐,迪渥,但再給我三分鐘,等我把這筆訂單敲進去之後,再和你聊。」 「不忙,你做你的事。」 錢雨一個微笑,旋即盯著熒幕上快速變動的數字,低咒了聲,接著迅速地降低歐元的買進,大幅增加人民幣的預算。傅迪渥非常瞭解要掌控世界金融、經濟走向,不僅是要擁有清晰明快的腦筋,還得要有超人的體力。畢竟是身在臺灣而非紐約的華爾街,許多時候為了迎合世界各地金融股票市場不同的開市時間點,一天只能睡上兩、三個小時也是常有的事。所以不論何時,他所看到的錢雨,都是這副忙碌的模樣。外人稱羨的「點石成金術」,私底下是犧牲多少休息換來的,沒有親身體驗的人,是難以想像的。「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總算結束一個市場的交易,錢雨按下通話鍵請秘書送兩杯咖啡進來,自己則點起一根煙,說:「怎麼樣?那個囂張的小辣椒,願意說出『花草堂』店主的去向嗎?」 「不只如此,你聽了可別跌下椅子。」不賣關子的迪渥,笑笑地說:「她擁有那枚翡翠,店主在關門歇業前,將它轉送給她了。」 「什麼?!」 錢雨的確差點跌下椅子,他把煙屁股往金質煙灰缸中一擰。「那死老頭不論你捧多大金額的支票在他面前,就是不肯賣,結果他卻免費地把翡翠送給那個小不點了?!」 「我想以店主的為人,這未必不可能吧?」 錢雨一搔頭,弄亂的瀏海讓他看來多少符合了年紀,不再像是個少年老成的成功生意人。帥氣的眉蹙成一道直線,他流利地用英文、德文、法文,罵完了所有能罵的髒話後,才說:「那麼,她開價多少才肯賣?」 「不,她不讓我開價。」 他困惑地揚起一邊眉頭時,迪渥已經進一步地解釋情況。從交涉的過程到楊天晴的要求,全盤述說一次。半晌後。 「迪渥,那女人無非是要借著拖延戰術,想想該如何提高賣價而已,連這點你都看不出來嗎?只要我們一次提出能砸死她的金額,她就會閉上嘴,乖乖地把翡翠交出來了!」錢雨理所當然地咬定說。「是這樣嗎?」迪渥恬靜地一笑,端起熱騰騰的咖啡,輕啜著。 錢雨從桌後起身。「我沒看過不見錢眼開的笨蛋,她看來也不笨,所以沒有理由不接受我開的金額。你再去一次,直接把這張支票交給她,要她立刻把翡翠送過來給我!」搖了搖頭,迪渥婉拒地說:「我不能那麼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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