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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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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命!這個男人真瞭解讓她無話可說的技巧!曉瑜一咋舌。他若和自己對罵,她還有藉口發飆,可是他搬出風度,她這位淑女豈能輸給他?氣質、氣質,她得保持氣質淑女的形象! 「讓我最後再問一個問題就好,問完後我絕對不再講話,可以嗎?」不到三秒鐘,她就忍不住開口。 「什麼事?」 曉瑜指著前面的車。「這也在你們的計劃中嗎?程世慶為什麼要坐上張老闆的車?我以為他在酒店中問出張老闆的罪證後,你沖進去逮個正著,一切就結束了。」 秦日順忍不住笑了。 「幹麼?我說了什麼話,這麼好笑?」 由於路上的車子逐漸減少,他讓車子的速度放緩,不想跟得太緊而讓賓士車上的人起疑。同時,他回答曉瑜的疑問。「你認為一名罪犯會對一個初次見面的陌生人,輕易地說出他的犯行嗎?」 「你們不是拿了手錶要當釣餌嗎?」 「不,那充其量只能幫程世慶打開那道門,促使他與姓張的接觸罷了。至於後面的……我不會告訴你的,你也不需要知道。」 碰了一鼻子灰,曉瑜皺皺眉。「好吧,簡單說就是現在程世慶的舉動,都在你們的計劃裡,對不對?」 「你說問一個問題的,可是我已經回答超過一個了。恕我無可奉告。」秦日順苦口婆心地說:「你出現在我車上才是不在我們的計劃中。凡事好奇不是不可以,但要適可而止、視情況而定。你或許會因為過度好奇,而惹來殺身之禍的。」 他說的百分之百正確,而且一針見血,但……曉瑜深吸口氣,道:「你知道我第一次做像法醫的事,是在幾歲的時候嗎?」 不等他回答,曉瑜很快地說:「七歲,幫小黃——我們家所養的一條狗。那時它年紀很大了,走得也不快,卻被撞死在路邊。我哭了三天,決心幫它找出兇手,因此我測量留在它身上的車胎痕跡寬度,尋找目擊證人,追蹤地面上的血跡,做盡了一切的努力。皇天不負苦心人,我運氣很好,那種寬度的腳踏車輪胎不多,所以最後我揪到了那名肇事的男孩。」 即使事隔多年,曉瑜也不曾忘記當年那種傷心欲絕的感受。 「我叫他到小黃的土堆前懺悔道歉,可是你知道他怎麼回答我的嗎?『那不過是條狗,誰教它動作慢吞吞的,看見我騎過來了也不閃,被撞死活該!』諸如此類的、全部都是推託責任的話!」 曉瑜搖著頭。「我第一次那麼樣的生氣,和人大打出手,還發誓我絕不原諒他。那時候年紀小,想不清楚我到底是在氣哪一點。長大後才明白,我不能原諒的,不是他『不小心』害死了小黃這件事,而是他不明白自己奪走的不只是一條生命而已。那是一段珍貴回憶的累積,一顆悲痛的心,造就了一個永遠無法釋懷的遺憾。」 停頓,曉瑜望著後視鏡中的秦日順說:「生命是公平的,你、程世慶或是我,我們的生命都同等重要。每回你們說為我好、要保護我,所以不要我冒這個險……我就是無法明白,難道你們冒險就無所謂嗎?我要像株溫室裡的花朵,明知你們正在溫室外頭受著槍林彈雨的危險,我卻獨自在室內躲得好好的袖手旁觀嗎?」 「那是因為……」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剛剛的話你不明白嗎?即使是一條狗兒,都有人會為它傷心。我是女人,你們是男人,可是哪一邊死了就都一樣。認識我的人會為我傷心,難道認識你們的人不會嗎?無關性別、無關物種,這是自然界裡殘酷的、也是最公平的一件事。」 秦日順不再說話,曉瑜一抿唇道:「我也不是有多勇敢,我也怕死、也不想冒什麼危險,可是我已經知道了這件事,就無法再裝作不知道。尤其我們若是朋友,我就更不能安穩地在家中睡覺,什麼都不做地等事情告一段落。我想和你們在一起,不是因為好奇迫使我,而是因為我『在乎』你們,我會擔心你們兩個呀!」 終於能把自己這些日子以來,心裡醞釀的糾葛情緒發洩出來,曉瑜以指尖揩去眼角的濕潤,帶點鼻音地說:「好啦,我說完了。你可以專心地開你的車,我不會再吵你了。」 「我們到了。」 「什麼?」 秦日順聳聳肩。「在你講話的時候,前面的車已經開進對面大樓的地下室了。我們沒辦法跟進去,所以只好停在這兒嘍!」 曉瑜把整個身子伸到前座。「這邊是哪裡?為什麼這一帶都不點燈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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