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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嶽昊日看了她一眼,沒有鬆開手的打算。他不懂郭謹曄為何放她一個人回臺灣,不過既然讓他遇見了,他是絕不可能見死不救的,況且半月也需要有個人陪她說話解悶,忻伶兒的難馴或許可以中和一下她的沉靜。

  「岳先生,我想忻小姐是請你放開她的手吧!」另一名男子介入他們,十分有禮地說。

  伶兒望向這個全然陌生的聲音來源,說話的男子發散著一股難以言喻的邪氣,黑髮綠眸高大英俊,不討人厭可是很邪氣。

  「這舞會真是熱鬧,連「撒旦」也來了。叔叔,你不會連靈魂都賣給魔鬼了吧!」伶兒嘲諷道。

  「你!」忻正群咬牙,但顧慮到在場的貴客又立刻和緩了表情,「小孩子別亂說話,快向耿先生道歉。」

  「沒關係,反正她也不是第一個說我像撒旦的人。」耿煌煜澀澀地笑道。

  一見到耿煌煜,嶽昊日也不再堅持要帶伶兒走,她的安危自有該負責的人搞定。他將伶兒的手送到耿煌煜掌中,無言退出戰場。

  「忻小姐,願意賞個光到花園裡聊聊嗎?」耿煌煜嘴角一揚,露出一個邪氣但魅力十足的笑容。

  伶兒望向她叔叔,故作甜蜜道:「叔叔,我能跟他去嗎?不過,如果我拿靈魂跟他交換一個整垮你的機會,那可就糟糕了。」

  忻正群強忍下極欲出口的咒駡,不讓伶兒挑釁成功。

  「難得家裡辦舞會,你好好玩,不用顧慮叔叔。」

  「是嗎?」伶兒挑眉睨他一眼,「怎麼玩都可以?」

  伶兒的表情令他猶如芒刺在背,忻正群徒勞無功地補充道:「當然不能太過分。」

  他緊張的模樣盡數落入伶兒眼底,她輕笑一聲,但笑意絲毫未達眼中。

  任誰都能看出這對叔侄的感情「和睦」到何種程度。耿煌煜在第五次收到遠處投來的質疑目光後,不得不打斷他們的「閒話家常」。

  「忻先生,恐怕我必須將你美麗的侄女帶走了,再不然舞會一結束,我可就沒機會和她訂下下一場約會。」他朝忻正群一欠身,拉著伶兒走向花園。

  一走出忻正群的視線範圍,耿煌煜主動鬆開伶兒的手,只和她並肩走著。

  「你不逃嗎?不怕我這個「撒旦」奪走你的靈魂?」耿煌煜翡翠般的綠眸閃了閃,半是戲謔地說。

  「我的靈魂早已經失去,沒什麼好擔心的。」

  「咦──我怎麼不記得我收過你的魂魄。」耿煌煜微蹙眉宇的表情似真似假,「不過,我也不敢收你的魂魄,發狂的「聖人」可是比「撒旦」可怕多了。」

  伶兒聽出他話中有話,倏地停下腳步,橫他一眼,度量著他與謹曄相識的可能性。

  「你絕對不相信,他一發狠,竟然連那一頭烏墨亮麗的長髮都卡喳一聲剪掉。」

  真的是他?!不行,她不能見他,他不該來蹚這渾水的,他們之間在那一夜便已譜上休止符,現在的他一定恨透了她。難道他是專程來報復她的殘忍的?她不是存心想愚弄他,只是……只是天真的想短暫擁有他。

  別來找我!我負載不了你的恨、你的鄙視、你的任何負面情緒!伶兒心慌意亂地步步退後,猛然回過身沖向大門口,但還來不及逃開手腕就已經被人牢牢扣住。

  來人巧勁一施將她捲入懷中,一言未發,低下頭狠狠吻住她的唇,熟悉的薄唇猛烈而狂野地在她唇上輾轉吸吮,吻痛了她的唇,也吻痛了她的心。

  他果然恨她!這不是她想要的結果嗎?為什麼胸口卻好似要迸裂成千萬片。

  「為什麼要逃?」謹曄的低問回蕩在兩人唇齒之間。

  伶兒無法回答,只能微張雙唇不住喘息著。

  謹曄將她摟得更緊,仿佛要把她揉入自己體內,如此她就永遠逃不開了,也不會再受到任何傷害。

  他張開雙眼,目光落在她殷紅腫脹的櫻唇,低吟一聲,又深深吻住她,只是這次的吻不再狂野,輕輕地、軟軟地,溫柔得令人泫然。

  「不准再逃開我。」他以臉摩挲著她的面頰,濃重的呼吸拂動她耳畔的髮絲,「我好想你。」

  她的思念又何嘗比他少?可是她不要他認識現在的忻伶兒,這個滿心仇恨的女人太污穢了,不值得他思念。

  伶兒推開他的擁抱,殘酷地笑道:「可惜那只是你一廂情願,你要是不出現,我幾乎要忘了你這個人。」

  「你再重複一遍,我就相信你的話。」

  伶兒開口,卻啞然。他的眼神純淨得令人不忍心再出言傷害。

  她悻悻掉開頭,「我已經不再是當年的十七歲小女孩了,早就不再需要你的陪伴,你為什麼不放開手讓我們兩個人都好過一點?」

  謹曄選擇對她的話聽而不聞,他抓起她的左手,認真而專注地試著將心型鑽戒套入她的無名指,但顫抖不已的雙手卻一再阻礙他的動作。

  她知道他怕,他怕她抽開手拒絕他的求婚。如果她夠殘忍,不,或許該說夠仁慈,她就會抽回手讓他死心,一個打算與血緣至親同歸於盡的人沒資格接受他的求婚,然而她卻愣愣地看著他好不容易將心型鑽戒套入她左手的無名指。

  「嫁給我。」他抬起頭,抹去滿頭大汗。

  她說不出「不」,只是伸出手輕撫著他剪短的服帖短髮,「為什麼剪掉?」

  「結髮妻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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