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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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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必須跟我回美國!」 「喂!你幾歲?」伶兒側眼斜瞄身旁和她並坐在病床上的左青梅,粗聲問。 看她的樣子應該比自己大不了多少,但她那副從容自得的模樣實在令人看了很礙眼。伶兒已經非常努力擺出最冰冷的表情瞪她,要是識相點的人早摸摸鼻子走人了,結果左青梅不但不走,還愈靠愈近,兩隻大眼睛幾乎是貼著她細緻得看不見毛細孔的臉上瞧,一邊還嘟嘟嚷嚷地不停說著:「哎,年輕真好!」活像她已經多大歲數了。 「我叫青梅,左青梅,不叫「喂」,不然你叫我「左阿姨」也可以,反正我也都這一大把年紀了。」左青梅終於結束她的「皮膚研究」,有些感慨地說。 「左阿姨?!你才幾歲!」 「二十六。」左青梅用手比了兩個數字,「老得夠格當你的愛情顧問了,你有沒有心上人?我可以幫你出主意哦!」 「愛情?!你相信那玩意兒?」伶兒不屑地冷笑數聲。 在她十七年的生命中,所見過的愛情純粹是獸欲和佔有欲所構成的欲念,忻正群所謂的愛情造成了她罪惡的生命,忻正豐眼中的愛情卻容不下她這粒沙! 「我相信!即使苦候了二十一年才得到他的回應!」 「青梅,你又在怨我的遲鈍啦!」柏羿文推門進來正巧聽見話尾,連忙緊緊摟住嬌妻,深怕一不小心她又跑了。 左青梅靠著丈夫厚實的胸膛,滿足地笑道:「我只是告訴她,真愛值得去追尋,永遠不要放棄了愛情。」 極有默契地,夫妻倆同時瞄了瞄謹曄,「順便警告某人,依臺灣刑法,誘拐未成年少女是要坐牢的。」 「我沒……」謹曄俊臉倏地漲紅。 夫妻倆根本不給他申訴的機會,一人拍頭一人拍肩,語重心長地叮嚀他:「克制一下,不要太急躁。」 「你們在瞎扯什麼!」 不用人家趕,夫妻倆早閃到門外大笑去了,留下謹曄和伶兒兩人對看。 「你放心,我不會把你「怎樣」的。」謹曄結結巴巴地為那兩人語意不清的話作辯解。 伶兒完全沒注意到謹曄說了什麼,她望著門板望得出神。愛情也能是這樣的嗎?沒有恨、沒有傷害、沒有怨懟,只有快樂和相互扶持,但真有這種愛情又如何。 「沒有人會愛一個罪惡的。」她苦澀地低喃。 「每一個人的生命都是聖潔而良善的,沒有人是罪惡。」 伶兒看向聲音來源,只見謹曄無比認真地注視著她。 望著他不含任何雜質的純真眼眸,有一瞬間,伶兒幾乎要忘了自己身上留著多麼醜惡的血液,但僅僅是「幾乎」,她記憶中無數的指控時時提醒她不可「忘本」,她的血液是罪惡的,而她,也是罪惡的。 伶兒斂去所有表情,不再看謹曄,躺回病床上,「我累了,你請吧!」 「你要吃什麼東西?」謹曄沒頭沒腦地冒出一句。 「你在說什麼?」伶兒不解地問。 「你不是叫我請客?」 「我哪有叫你請客?」伶兒更是迷惑了。 「可是你明明說「你請吧」!」 伶兒連氣都不知道該如何發,她沒好氣地說:「我說「你請吧」的意思是叫你滾!」 「喔!」謹曄似是明白地點點頭,卻沒離開的打算。 「懂還不滾!」伶兒翻翻白眼,他究竟是真傻還是假傻! 「我不喜歡用滾的,那姿勢對脊椎骨不太好。」 我的天!這傢伙的腦袋是什麼構成的?豆腐渣嗎? 「算了,隨便你要留、要走,別吵我就好了。」伶兒累得沒力氣多說,沉重的眼皮早已經抵抗不了睡魔的誘惑,慢慢闔上。 其實這傢伙留下來也不錯。伶兒半眯著眼,模模糊糊地看著他仿佛發散著聖潔光輝的臉龐,有天使在她身旁,應該不會再作惡夢了…… 謹曄無奈地低頭看著將他的大腿當成枕頭,還睡得挺香甜的伶兒。 又倔強又脆弱的小女孩,我該拿你怎麼辦呢?他輕柔地撫順著她一頭及肩的長髮,忽地抿嘴淺笑,有些訝異於自己的念頭。 小伶兒啊!我竟想把你捧在手心裡呵護一輩子。 「郭先生還沒來。」媽媽級的護士含笑地對趴在窗口上左右張望的伶兒說。 伶兒悻悻地縮回頭,死不認賬地咕噥道:「我又不是在等他,他來不來幹我什麼事?」 護士笑了笑,沒多說什麼。這孩子初來的那幾天活像只小刺蝟,現在已經進步很多了,雖然個性還是很烈,常常冷著一張臉半天不吭聲,不過本性倒不壞。 伶兒撐著下巴,眼光不時往門口飄。他早該到的,住院一個多禮拜以來,他每天都準時八點到醫院「煩」她,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晚還沒來的情形。怕是膩了吧!開始覺得只會冷言相向的她乏味無趣了,所以就像對待一隻失寵的寵物,任由她自生自滅。她應該開心的,終於可以不再聽他連篇的廢話,也不必被他短路的舉止弄得哭笑不得,但心中那陣空虛感又是因何而生? 「手伸出來,打針了。」護士輕拍她的頭,喚回她游離的思緒。真不曉得她的父母是怎麼待她的,不過十七歲,正是對生活充滿了幻想的年紀,但她卻對周遭一切的人事物全都死心絕望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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