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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詩奕才想提醒他鍋內的奶油快焦了,他已經先一步回過身,舀了兩匙麵糊到鍋裡,跟著又拿起刀將蕃茄切成片放進小玻璃碗內。

  濃郁的松餅香讓一早就餓醒的詩奕忍不住吞咽下口中急速分泌的唾液,再次憶起自己空虛的胃。

  「咕嚕!」她的胃極準確地在演奏曲譜上休止符的同時出聲抗議主人對它的淩虐。

  男孩聞聲,詫然回眸,握著鍋柄的手本能的將鍋內的松餅往上輕拋,松餅翻了個面又落回鍋裡。

  「對不起,我肚子餓了。」她小心翼翼地探出整張臉望著他。「你可以分一點點給我吃嗎?」

  男孩怪異地瞪著她,「你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我家裡?」

  「你家?對不起,我以為這是上塵哥哥的家。」詩奕眨了眨眼,白淨的小臉很是無辜。

  「墨哥帶你回來的?」男孩愣了一下,不信地上下打量著她。看她那一臉白癡樣,實在不像是墨哥喜歡的類型,他記得墨哥以前帶回來的女人都是一副不可一世的臭屁樣。倒不是說他比較喜歡墨哥以前的女人,相反的,他實在受不了那些女人在他面前呼來喝去、頤指氣使,一見到墨哥又裝出一副溫柔可人的噁心嘴臉。不過任誰也不會相信墨哥的口味一下子就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吧。

  「墨哥?」詩奕一怔,忽地想起上塵哥哥似乎是姓墨,便用力點點頭。「是上塵哥哥帶我回來的。我叫詩奕,你叫什麼名字?」

  「墨懇。」男孩低頭將火腿切成片,不太熱絡地應道。反正不用多久,她也會像其他的女人一樣把他當成傭人使喚,他叫什麼名字又有何關係。

  「那你是上塵哥哥的弟弟囉!」

  墨懇轉過身垂眼望著鍋中的松餅,靜默了好一會兒,才略顯僵硬地開口應道:「算是吧。」

  四年多前他只是在街頭流浪,以扒竊為生的孤兒。有一天他相中了一隻肥羊,原以為可以輕易得手,沒想到被當場逮到,那群人不管他只是個十二歲大的孩子,狠狠揍了他一頓,還要他跪在地上朝他們磕三個響頭,才肯放他走。可是他寧死也不肯跪,那群人又揪住他一陣痛毆,就在他認命地閉上眼,以為自己就快離開這個殘酷的世界時,周圍傳來陣陣哀號聲。

  「你們對我弟弟有意見嗎?」

  陌生的男聲在他耳邊響起,他驚訝地睜開眼,卻見到揪住他衣領的大塊頭痛呼一聲往後倒下。

  他虛弱的身子跟著那個大塊頭往後倒下,另一雙大手卻毫不費力地拉住他,將他打橫往肩上一拋,冷淡的聲音不容懷疑地宣佈道:「現在你是我的弟弟了,阿懇。」

  從那天起,他有了一個哥哥,一個名字,一個家。他知道他應該滿足了,畢竟他從一個一無所有的小扒手到現在吃得飽、穿得好,可是人總是貪心的,他多希望有一天他可以叫那個他敬愛如父兄的人一聲「哥」,而不是跟著其他人一樣叫他「墨哥」。

  詩奕望著他陡然垂下的雙肩,小心翼翼地輕問:「我說錯了什麼嗎?」

  「沒有。」墨懇提振起精神,習慣性地隱藏起自己真正的感受與渴望,順手將鍋裡的松餅倒扣到盤子上。

  「墨懇哥哥,可不可以分我一點點?我好餓。」詩奕垂涎地望著桌上金黃誘人的松餅,咽了咽口水。

  正打算動手煎第二塊松餅的墨懇聽見她的稱謂倏地定住身形,狐疑地回過頭。「等等,你叫我什麼?」

  「墨懇哥哥。」她乖巧地又喚了一聲。

  她看起來是年紀挺小的沒錯,但他不認為墨哥會帶一個未滿十七歲的少女回家。

  他揚揚濃眉,「你有沒有搞錯?我今年才十七。」

  「我六歲!」她綻開笑顏,輕快地答道。

  墨懇愕然瞪視著她澄澈如稚子般的黑瞳,一時反應不過來。從看見她的第一眼,他就覺得她有些奇怪,卻又說不上是哪裡怪,現在他總算明白了——她腦袋壞了!但這就更奇怪了,墨哥從來不是喜歡招攪麻煩上身的人,為什麼會帶這麼一個大麻煩回家?

  他還來不及細想,前所未聞的怒吼聲突地在門口爆開。

  「你該死的為什麼會在這裡!」

  詩奕縮了縮小腦袋,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含著水霧,可憐兮兮地望向門前一身怒火的墨上塵。「人家餓了。」

  「墨——」墨懇回過頭,未竟的招呼語在望見墨上塵的一頭亂髮、皺巴巴的長褲和一雙沒穿鞋的大腳丫後自動消音。不能怪他被嚇到,打從他被墨上塵救回來到現在,這是第一次看到他這副邋遢樣。在X幫眾人與他眼中,墨上塵幾乎就是「酷」與「師」這兩個字的實體化表現,而邋遢與酷帥顯然是不能並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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