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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俞子惑沒回答她的問題。他將雙手插入西裝褲口袋,若有所思地望向幽靜的墓園。

  「跟我來。」他輕聲道,怕擾了此地的寂靜。攔在口袋中的右手動了動,忽地抽出,握住身後人微涼的小手。

  玉竹訝異地望著他厚實大手半晌,緩緩將目光挪向大手的主人,見他偏過臉去,原以為他會鬆開手,沒料到他反將她的手握得更緊。

  「小心點,路不平。」由喉頭咕噥出的叮囑聽來像是有些不大甘願,但又夾雜了一些別的情緒。

  步上石階,俞子惑牽著她的手來到那座兩人都極為熟悉的墓前。

  「為什麼帶我來這裡?」

  俞子惑握住她的手不曾鬆開,他望著母親的墓碑,聳了聳肩,「不為什麼。」

  玉竹抬頭想看清他此時的表情,但夜色太深,除了他模糊的輪廓外,什麼也看不清。她將目光移向墓碑,輕聲道:「我想你母親一定很溫柔、很漂亮。」

  「小時候我覺得她是世界上最漂亮的人。她很愛玩也很愛笑,在她眼中這世界上沒有一件事是乏味無趣的。可是……」俞子惑的眸光轉暗,大手倏地收緊。

  「她現在卻冷冰冰地躺在這裡,再也聽不到她的笑聲,再也等不到我爸有空陪她去環遊世界。」

  玉竹的手被他收緊的力道抓疼了,卻忍著痛不哼一聲。「對不起。」

  「同樣的三個字你爸說過幾十遍,但又改變了什麼?躺在這兒的依舊是一具沒有任何意識的屍體。」俞子惑的手抓得更緊。

  她仍舊強忍著痛楚,喃喃地說:「對不起。」

  「不痛嗎?為什麼不叫?」他的力道忽地放鬆。

  「因為你心裡的傷比我還痛。」

  包覆著她手的巨掌震了一下,靜默片刻,淡漠的聲音再次響起,「那又與你何干?」

  「是呀,又與我何干?」王竹反手與他交握,苦笑地搖搖頭,「可是我卻沒辦法叫自己不要管。」

  俞子惑低下頭,直視她的雙眸半晌,最後別過臉。

  「走吧。」

  為什麼帶她來這裡?他苦澀地笑了笑,回頭望一眼母親的墓碑。因為他想讓他母親看看這個令他心動的女孩。但諷刺的是,如果不是她父親,他母親此時應該漾著滿臉開心的笑容,拉著她問長問短。

  媽,您會怪我竟然愛上她嗎?竟然愛上一個不該愛的人。他在心底無聲的問。

  那天之後,俞子惑和她之間的關係產生了些許的改變,但到底是什麼地方變了,王竹自己也說不上來。有時候她甚至能捕捉到他溫柔的眸光,溫柔得幾乎要讓她溺斃在他有意無意的注視中。

  大概又是她在胡思亂想了吧。玉竹笑著搖搖頭,將注意力移回手邊尚待整理的文件和資料。

  內線電話忽然響起,她一手接起電話,另一手迅速拿起紙筆。「副總裁辦公室,您好。」

  「唐秘書,這裡是航空部門。副總裁在嗎?」電話那頭的聲音聽來有些慌張。

  「副總裁外出洽公。請問有什麼事嗎?」

  「TX610班機發生空難,俞子城先生聽說在飛機上……」

  他大哥發生空難?!玉竹愣了一下。

  「唐秘書,你還在聽嗎?」航空部門的聯絡人員沒聽見她回答,連聲喚道。

  玉竹連忙回過神,「我在。」

  「麻煩你聯絡副總裁。如果有進一步的消息,我們再跟你聯絡。」

  電話掛斷後,玉竹匆匆撥了俞子惑的行動電話號碼,卻一直無法接通。俞子惑習慣在談合約時將行動電話關機以示對對方的尊重,除非他們已經將合約談妥,不然電話是撥不通的。

  她掛上電話,立刻抓起皮包直奔下樓。

  「阿民,你的小綿羊借我。」

  「發生了什麼事?」李士民掏出機車鑰匙,皺眉看著氣喘吁吁的玉竹。

  「回來再告訴你。」她沒多做解釋,一把抓起他手中的機車鑰匙,沖向機車停車場。

  俞子惑微微揚起一道濃眉,注視著不遠處熟悉的身影,她神色有些慌張地在咖啡廳左右張望,不知在尋找什麼。

  終於,搜尋的目光對上他的眼,她松了一口氣,轉身向他走來。

  她的腳怎麼了?俞子惑皺起濃眉,注意到她的步伐似乎有些跛。等她走得更近些,他才發現她不止腳步微皺,連臉上都帶了傷。

  眉頭蹙得更緊,他沒等她開口,沉著聲問:「你怎麼了?一身是傷。」

  「區董您好,能不能打擾你們幾分鐘?」玉竹沒回答他的問話,先向對方打聲招呼,以免失禮。

  「唐秘書,你怎麼了?臉上還沾了沙土。」年近六旬的區董見玉竹一身狼狽,也微微皺起眉頭。

  「只是出了點小車禍,不礙事的。區董,不好意思,公司有急事要找副總裁,打擾您幾分鐘的時間。」

  「沒關係。」區董擺擺手表示不介意。

  「受了傷怎麼不光去包紮傷口?」俞於惑擰眉瞪著她。

  玉竹不理會他的瞪視,在他耳邊低聲說明航交部門傳來的緊急消息。

  「區董,很抱歉,公司有急事,關於我們這次的合作案,我改天再跟你聯絡。」俞子惑眸光一暗,道了聲歉,立刻拉著她走出餐廳。

  坐上車後,他將行動電話丟給玉竹,吩咐道:「聯絡相關部門主管在會議室集合。」

  「是。」她應了聲,開始聯絡相關部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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