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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待玉竹回到床邊時,他已經沉沉睡去。猶豫了一會兒,她和衣躺在他身邊,輕柔的將他擁入懷中。

  俞子惑咕瞰一聲,仿佛極滿足地伸手回抱她,臉再次偎向她胸前。

  玉竹臉上浮現一絲淺笑,低下頭無聲地輕問:我能不能假設你也有一點喜歡我?

  第四章

  生理時鐘準確的在早上六點半將俞子惑喚醒,昏沉沉的腦袋因為殘餘的酒精作用還有些迷迷糊糊。懷中軟熱的物體和他臉頰感受到的柔軟觸感,非但沒能提供他任何線索,反而讓他更弄不清楚狀況。

  他知道自己昨晚喝醉了,然後呢?俞子惑收緊雙臂將懷中觸感極佳的物體抱得更緊些,將臉埋入突然變得格外舒適的「枕頭」,皺著眉試圖拼湊出昨晚喝醉後發生的事。

  「副……副總裁。」玉竹整張臉漲得通紅,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他現在枕著的不是枕頭,而是女人的敏感部位。和一個酒醉不醒的男人同床共枕是一回事,和一個已經酒醒的男人躺在一起又是另外一回事。

  就算他原本記不清發生什麼事,這聲結結巴巴的輕喚也足夠喚醒他對於昨晚的記憶。

  俞子惑默不作聲,依舊將臉埋在她胸前,有些戀戀。

  不舍地蹭了贈,才霍地起身,走向浴室。

  「副總裁。」玉竹輕喚,怕他根本沒注意到她的存在。

  「你整理一下,我待會送你回去。」他頭也不回地吩咐,直走到浴室門口,才停下腳步,側過臉道:「昨晚謝謝你。」

  「不……不客氣。」憶起昨夜和他相擁而眠,玉竹的臉又一陣火燙,她將手貼著雙頰,試著替自己降溫,過了好一會兒才感覺到溫度稍稍退了一些。

  她站起身,拉平皺成一團的窄裙,目光移到胸口,愕然發現胸前的鈕扣竟然已經打開,胸口處還有一小塊不大明顯的淤紫色澤。

  吻痕!?好不容易才降下的溫度立刻又回升,她手指微顫地將鈕扣扣上。

  別胡思亂想了,說不定只是自己不小心撞到什麼東西。就算真的是吻痕又如何?頂多只是酒精作用造成的錯誤。她暗斥自己的妄想,不敢讓癡心因幻想而過度膨脹。

  俞子惑草草梳洗了一下,抬眼望著鏡中的自己,鏡中人冷然銳利的眸子亦同樣回視他。

  但在那雙看似理智的眸子背後真的是清醒的嗎?他澀澀一笑。如果他真的夠清醒,就不會讓她一步步接近卻忘了要抗拒,就該清楚記得他對她唯一該有的情緒只能是恨。

  可是她有錯嗎?他傾身向前,將顯貼著冰涼的鏡面。他並不是一個是非不分的人,他知道當年的她只是一個十歲大的小女孩,他知道該恨的只有她酒醉駕車的父親,他知道該恨的只有懦弱的自己。

  該死的自己!他一咬牙,一拳擊在光滑的牆上。

  「副總裁,您還好吧?」玉竹在外頭等了好一會兒,但俞子惑遲遲沒出來,又隱約聽見一聲撞擊聲,讓她不禁有些擔心。

  「嗯。」他重重閉上眼,緩緩吐出梗在胸中混濁的呼吸,一會兒才打開門走出浴室。

  「您沒事吧?」玉竹的目光只敢在他臉上停留幾秒鐘,便迅速垂下眼瞼。低垂的視線細心注意到他破皮紅腫的指關節,小手微微動了動,想替他敷藥止痛,又怕他會嫌自己多事,只得硬將蠢蠢欲動的手背到身後。

  俞子惑搖搖頭,抓起床邊的白襯衫套上。「走吧,我送你回去。」

  「媽!?」玉竹推開公寓大門,驚訝地發現應該在埔裡大哥家的母親竟然坐在客廳中,疲倦的面容仿佛一夜沒睡。

  「阿竹,你到底去哪裡了?怎麼一個晚上都沒回來?我打電話到你公司去問,他們說你早就離職了,我怎麼沒聽你說過換工作的事?」唐母雙眉微蹩,飽經風霜的黃褐臉龐鎖著煩憂。

  「我……我昨晚陪新上司去應酬,結果他喝醉了,我就送他回去。媽,對不起,讓您擔心了。您餓不餓?我去煮點白粥給您吃。」玉竹心虛地避開母親的目光,快步走進廚房。

  「我不餓。你現在在哪裡上班?老闆叫什麼名字?

  人好不好?以前那家公司待得好好的,為什麼要換工作?「唐母跟著走進廚房,決意要問個明白。

  「媽,我再煎點菜脯蛋給您吃好了。」玉竹將白飯放進小鍋裡加水弄散,以小火慢煮,跟著又拿出蘿蔔乾和雞蛋,一副忙碌的樣子。

  「阿竹!」唐母拿出母親的威嚴喝道,不容她再推託閃躲。「我不餓。你現在在哪裡工作?」

  「唔……氏企業。」玉竹含混帶過,聲音小得幾乎聽不清楚。

  「大聲一點。」唐母雙手抱胸,瞪著異常心虛的女兒。

  「唔……氏企業。」玉竹的聲音大了些,但第一個字仍是說得不清不楚。

  「到底是伍氏企業還是俞……」唐母怔了一下,不敢置信地望著女兒,從她心虛的模樣已經得到了答案。

  玉竹咬著下唇,小心翼翼地偷覷母親一眼,「媽……」

  唐母長聲歎道:「你到底在想什麼?以前年紀小,作作夢也就算了,現在都已經這麼大了,還看不清現實嗎?人家是大戶人家,有錢有勢,我們有什麼資格高攀得上?更別說你爸撞死……唉!」

  「媽,我只是想到大企業工作,不是您想的那樣。」

  「真的不是嗎?」唐母憂心忡忡地看著女兒。她那一點心思怎麼藏得了!

  「真的。」玉竹用力點點頭,但閃爍的目光卻瞞不了向來最瞭解她的母親。

  「唉!你這個傻孩子,人家可是國際性的大企業,就算你能進去工作,也不可能看到他……」唐母的話聲隨著玉竹愈垂愈低的頭慢慢隱去,心中陡生不祥的預感。

  「阿竹,你現在是什麼職位?」

  「一樣是秘書。」玉竹再次閃爍其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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