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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夠爽快!要是你對半月的事情也這麼爽快,不就沒事了,喜歡就直說嘛!"

  "是啊!要是你肯承認你其實很想那個瘋子王,也不用一天到晚躲在這兒了。"昊日扳回,狠狠將她一軍。

  官晨星整張消臉漲個通紅,支支吾吾的辯解道:"誰會想那個瘋子王!我才沒有,我又不是腦筋秀逗,我、我根本就、就不喜歡他,我最討厭他了。"

  "沒人說你喜歡他啊!看電影吧!我不吵你了。"昊日留下晨星,走出視聽房,輕步走至連接花園的玻璃門前。

  半月立在花園的一角,仰頭望著遠方的天空,銀白的月光灑滿她一身,柔柔晚風輕揚起她衣袖,顯得靈秀而遙遠,昊日不自覺地伸出手想抓住她,深怕她會隨著夜風飄然遠去。

  "響往自由嗎?"昊日低問。

  半月猛然回過頭,一頭青絲揚起,恍若受到驚嚇的夜之仙子,美得令人屏息。

  "自由的定義是什麼?"她不解。如果他所謂的自由是離開他,那她寧願被囚禁。

  "我無意像伍哲夫一樣把你囚禁在屋裡,你可以隨時出去"

  半月無意的輕笑了聲,再次仰頭望著遠方漆黑的天空,"有時候囚禁一個人不用門也不用鎖,卻能把人牢牢困住。"

  她的意思是說,他給了她一把可以自由來去的鑰匙,卻用無形的鎖把她困在這裡?官晨星說她愛他,是愛他嗎?還是因為沒有其它的選擇?一旦踏出這扇門,她無處可去,而他卻利用這點牢牢困住也,讓只能依附著他。如果有其它的選擇,她還會留嗎?昊日絲毫不能肯定。知道答案的最好方法就是讓她有其它的選擇。

  "我只想讓你知道,不論發生任何事情,你都可以一輩子待在這裡,別把自己封閉在這小小的空間裡,只要你想,你可以隨時出去走走,交一些新的朋友。"

  "我知道。"半月強抑住心裡的苦澀,抬起頭讓淚水流回眼中。這是鬆綁還是放逐?或者是一個預告?預告他的婚禮包含在那可能發生的任何事情裡面。

  "我不想囚禁你,你可以有其它的選擇。"昊日輕聲道,隨後拉上玻璃門。

  但是,我只想被你囚禁,我不要自由!

  昊日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感到十分矛盾,為了讓半月能有作出其它選擇的意願,他故意冷落她,強迫自己將所有心思全放在官晨星身上,但他心底卻有個聲音告訴他,他根本不想她作出其它的選擇,他要她心裡只有他一個人,但這樣對半月並不公平,"毫無選擇之下不得不依附他"和"一番抉擇後認定他"是截然不同的兩回事,而他強烈的想知道答案。

  昊日推起溫柔的笑臉,夾起一塊糖醋排骨放進官晨星的碗裡,"晨星,吃快排骨。"

  官晨星狐疑的看他一眼,但沒多說什麼,反正人家要她吃,她就吃,她這個人好養得很,"謝謝!"

  "不用客氣,你喜歡吃就好。"昊回故意笑得寵溺。

  如此怪異的情況讓莫飛首先捺不住性子,"少爺?""有什麼事嗎?"昊日揚眉,用眼角餘光注意著半月的反應。

  莫飛瞄一眼仍低頭吃著飯的半月,顧慮到她的心情,只好搖搖頭,"忽然忘記要講什麼事了,等我想起來再說吧!""那就等你想想再說。"昊日的心思再次回到官晨星身上,殷勤的替她夾菜,"晨星,我又買了幾支新片子,等會兒一起看吧!"

  官晨星從飯碗中抬頭看看昊日,又看看始終低著頭的半月,最後了然的對昊日露出一臉詭橘的笑容,甜甜的應道,"好啊!我還要吃爆米花哦!"

  "沒問題,你要什麼都可以,只要你開心。"

  "真的?那我就不客氣了。"

  半月猛然放下碗,站起身,但頭始終低垂,"我吃飽了,你們慢用。"

  望著半月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視線範圍內後,官晨星才閑閑的開口對昊日說:"你在利用我,為什麼?"

  "利用什麼?"莫飛完全搞不清楚狀況。

  昊目凝望著半月緊掩的房門,好半晌才開口:"只是想知道,如果她有其它的選擇,她的選擇是什麼。"

  "不惜讓她心碎?"官晨星夾起一筷子青菜放進嘴裡,輕道,"男人,你的名字是殘忍!"

  昊日將目光收回,無言以對。

  半月打開梳粧檯前的小檯燈,撩起遮住半邊臉的長髮,定定的望著鏡中人半白半黑的臉龐,毫無意識的拿起那天拿來的粉底、粉餅試用品往漆黑的半邊臉上塗抹,抹上一層又層,直到再也看不到那暗沉的顏色。

  她對鏡中陌生的女子輕扯出一個笑容,過厚的粉卻開始一片龜裂、剝落,仿佛在臉上留下一塊塊黴斑似的斑紋,更顯得駭人而詭異。

  "你在做什麼?冷半月,你告訴我,你到底在做什麼?自欺欺人嗎?你生來就是如此,無論怎麼做都遮不去的!既然改變不了,為什麼不能坦然接受。"半月質疑著鏡中的自己。

  "連自己的親生父親都無法接受自己,你又怎麼能要求他不在乎這一張詭異的臉。"半月抽出梳粧檯上的濕紙巾,緩緩擦去那一層厚粉,將鏡中人還原。

  清理過梳粧檯上的一片雜亂後,一個閃著銀色光澤的東西吸引住她的注意力,她伸手拿起,那是她搬來這裡之後,昊日送她的第一個禮物,一把銀色的鑰匙盤在銀制項鍊上,讓她便於在深夜進出。

  冷涼的鑰匙握在手心中沒有半點溫度,掛上後懸在心口更覺得冰冷。去透透氣吧!那才是你在本想要的自由,不奢望白天的陽光,只要有段時間能讓你走在街上,看看圍牆外的世界,就心滿意足。這麼小的心願隨時都可以達成的,為什麼不善用機會呢?半月在心裡對自己說。

  她關上小檯燈,走出房門,對不知在門外站了多久的莫飛打了聲招呼,"我出去透透氣,一會兒就回來。"

  "我陪你去。"莫飛自覺對半月一份責任感,畢竟她是昊日的救命恩人,也就是他的思人,他有責任保護她。

  "不用了,你今晚不是跟淑馨有約,遲到就不太好了。"

  "不然,我請少爺陪你去。"

  "他不是跟晨星在看電影,別打擾人家了,我想一個人在附近逛逛,現在時間還不太晚,應該不會有什麼事的。"

  "可是……" 半月指著牆上的時鐘,提醒他道:"時間不早了總不能讓女孩子等你吧!"

  "好吧!你一定要小心。"莫飛最後叮囑一聲,拿起夾克急忙出門赴約。

  半月回頭看一眼視聽房緊閉的房門,無法克制自己不去幻想晨星是否窩在昊日的懷裡,也無法不去揣測昊日的唇是否正緊貼著晨星的唇,強烈的心痛加速了她行走的速度。到最後她幾乎是狂奔在無人的街道上。

  "別吻她、別抱她!別把原本是屬於我的一切都給她!"半月哽咽的低喃,最後哭倒在微亮的街燈下。

  不一會兒,一個身影遮去了街燈大半的光芒,在半月頭頂形成一個陰影。

  "小姐,你還好吧!需不需要手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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