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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佩瑩慌忙逃開,不敢稍作停留。回到客房後,她背抵著門板,紅著臉細細回想自己究竟有多麼想念他溫暖的胸膛、炙人的擁抱。

  如果她對自己夠誠實,她就會知道,她一點也不想喊停。

  他失蹤了!在她差點跟他上床的隔天便失去了蹤影。

  「喂,苻先生去哪裡了?」佩瑩喚住從她面前走過的姜晉鴻。

  他橫掃她一眼,對這個死賴著不走的女人沒半點好感,寄人籬下還不知道要有點禮貌,跟誰說話都一副跩樣,要不是主人離開前要他們好好招待她,他真想把她趕出去,省得礙眼。說句實在話,這個什麼狗屁公爵夫人長的是不錯,可就是說話時那副紆尊降貴的模樣讓人看了火大。

  「主人他沒告訴你嗎?」姜晉鴻堆起嘲弄的笑容。

  佩瑩沒聽出他語氣中的嘲弄,「他要是說了,我還需要問你嗎?」

  「既然主人沒告訴你,我們做下人的怎麼好隨便把主人的去處告訴『外人』。」

  說穿了就是不告訴她,還故意兜著圈子暗示她是外人!佩瑩按捺住脾氣,轉身走回客房,不理會身後隱隱傳來的訕笑聲。

  回到客房,她呆坐在床頭,隔壁房間隱約傳來說話聲,她原本不太在意,直到從她們談話的片段內容發現自己是話題主角才引起了她的注意。

  「喂,你猜那個公爵夫人和主人是什麼關係。」一個有些稚氣的聲音說道。

  「噓!你不怕被她聽見了。」

  「哎,有什麼好怕的,說說又不犯法。我猜他們可能是舊情人,那個女人為了錢拋棄了主人,所以──」

  「喂!」另一個聲音沒好氣的打斷她的幻想,「你是愛情小說看太多了吧!要真是如此,主人為什麼還要留一個負心人在家裡礙眼?我覺得他們應該只是老朋友而已。」

  「這你就不懂了。就是因為那個女人曾經背叛過主人,主人才要把她留在家裡,慢慢淩虐。要是我的話,我就把她先奸後殺、再奸再殺、一個輪回再來一次……」

  另一個女孩笑駡道:「你當主人是變態殺人魔啊!」

  「說說而已嘛!說真的,那女人到底什麼時候要走啊?」

  「你管人家什麼時候要走,她成天都待在房間裡又沒礙著你。」

  「可是我就是看她不順眼嘛!吃白食又不做事,還一副臭屁得要死的樣子,說有多礙眼就有多礙眼,最好早點滾……」

  原來她現在竟然是這麼令人厭惡的人!佩瑩苦笑一聲,站起身離開房間,不想再聽下去。她知道自己在這裡並不受歡迎,但沒想到已經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這一切該歸功於她的演技太精湛,還是羅家權的教育太成功?當年她甫嫁入羅家時只是個天真和善的笨女孩,以為以誠待人就能得到相同的回應,但羅家的僕傭卻因此認定她軟弱好欺負,再加上羅家權對她的冷淡態度,羅家上上下下全不把她這個女主人放在眼裡。

  「適者生存。」羅家權對她的求助只淡淡拋下這四個字。

  好一個適者生存的自然法則!為了能夠在羅家生存,她連自己都捨棄,天真的女孩早已不再天真,和善的本性早已埋葬在過去,只剩下一具自以為尊貴的軀體。

  不知不覺走到樓悌口,忽然一陣狗叫聲由遠而近,佩瑩一回過神,聖伯納犬已經撲過來半趴在她身上,吐著舌頭對她的臉呵呵吹著熱氣。

  佩瑩狼狽的撐起身子,試著推開壓在她身上的可汗,但它龐大的身軀硬是文風不動,四周在做清掃工作的傭人看見她的窘況全掩著嘴吃吃笑著,沒有半個人願意伸出援手幫她一把。

  突然,一串清亮的笑聲響起,眾人目光一致循著聲音來源望去,登時全傻愣愣的咧大了嘴。

  「好癢……不要舔我了。」佩瑩喘著氣,笑著躲開可汗的口水攻勢。

  一個看傻眼的傭人拉拉站在他身旁的姜晉鴻,「總管,她會笑呢!」

  「廢話!她又不是死人,當然會笑。」姜晉鴻連忙托回自己嚇得掉了三寸的下巴,轉身吆喝道:「快做事!不要偷懶!」

  「起來。」佩塋拍拍可汗的頸部,「我們到外面逛一逛。」

  可汗聽話的挪開身子讓她起來,心滿意足的跟在她身邊,等著讓「新任女主人」套上裝備,出門溜達。

  「可汗的煉子。」佩瑩對姜晉鴻說道。

  「主人沒說……」姜晉鴻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被可汗撲倒在地,努力用口水替他洗臉。

  「可汗的煉子。」佩瑩忍住笑,一臉戲譴地低頭看著他,將話複述了一遍,心中不免有點報復的快感。

  姜晉鴻別過臉,避開可汗口水的洗禮,惱怒的吼道「小李,去把可汗的煉子拿來!」

  夜闌人靜,一個身影悄然走入客房,在床邊駐足凝望,床頭昏黃的桌燈映照著床上沉沉入睡的恬靜臉龐。

  「告訴我,我到底該拿你怎麼辦?」天沼低喃,厚實的手掌輕撫著佩瑩的面頰,她嚶嚀一聲,偎向他的手,像只惹人憐愛的小貓咪用粉頰細細摩挲著他長著厚繭的掌心,滿足地輕歎一聲。

  天沼放柔了目光,任深情滿溢眼中。如果他對她只有純粹的恨,那麼事情會變得簡單許多,他可以利用安秋若送他的機會狠狠折磨她,讓她也嘗嘗當年他所受過的苦,但是,如果他真狠得下心,就不會在她出現的隔天像個懦夫一樣逃到臺灣,足足躲了一個禮拜。對於愛情,他永遠無法只當作一場遊戲。

  佩瑩伸出小手攀住他黝黑粗壯的上臂,不想讓他太早離開。其實門打開時她就醒了,只是無意破壞這份寧靜與安詳。當他的手熟悉而又溫柔的輕撫她的面頰,難以言喻的脆弱與心酸猛然向她襲來,幾乎逼出她的淚水,她多想緊緊擁住他,請求他讓他們重新來過,但她憑什麼做這樣的要求?十年前她選擇成為負心的女人那一刻起,她就失去追求幸福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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