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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目前是?這位苻先生的邏輯非常深奧。難道他認為以後可能不是?羽容聊天的興致被提起來了。

  「你們是怎麼認識的?」羽容漾趕友善的微笑,試圖突破他簡潔的回答方式。

  苻天沼頗有深意的看了她甜美的笑容一眼,依舊維持他簡潔有力的回答:「孤兒院。」

  對外人,他一向不想說太多話,算是一種防備心理吧!言多必失是不變的真理。像屠單是將防備深藏在心底,而他則是表裡如一,大多數人會覺得總是笑口常開的屠軍比較好相處,卻不知道他才是最難以捉摸的。因為屠軍的喜怒哀樂總藏在那一張笑容可鞠的皮面之後。

  他也是孤兒?那麼……「『小容』也是?」羽容禁不住問道。

  總算有一種勉強稱得上是驚訝的情緒掠過他眼底,「屠軍跟你說了?」

  羽容看著他,心裡明白只要她點頭說是,一切縈繞在她心頭不去的疑問就可以得到解答。但她忽然不想這麼做,她寧願從屠軍口中得知,雖然那事實可能會更令她難以接受。

  她搖了搖頭,「我猜的。我知道他口中的『小容』不是我。」

  「太聰明不是好事。」苻天沼也無意告訴她。如果屠軍想告訴她,他自然會讓她知道,用不著他多事。

  「她跟我像不像?」羽容還是忍不住想知道。

  「沒有人會完全相像的。」

  「我猜你不會跟我洩漏半點有關她的事,對不對?」

  「你不用知道她的事,她是她,你是你。」有時候無知也是一種幸福。

  羽容垂下眼,神情有些黯然,「可惜有人卻不想弄清楚。」

  苻天沼忽然有些同情她,「愛上屠軍很容易,但要『愛』他卻很難。」

  「愛一個人從來不是簡單的事。」

  羽容說完後,兩個人同時沉默下來,各自想著自己的心事。

  不一會兒,羽容猛然站起身,臉上的黯然一掃而空。「我不會輸的,起碼現在在他身邊的人是我。」

  艾咪算什麼?「小容」算什麼?屠單是她段羽容的,誰也不能搶走他!她在心底對自己說著,心中的好戰因子揚升到最高點。

  「喂!」她突然轉頭看著苻天沼,「你吃不吃湯圓?屠軍煮的。」

  這丫頭是不是壁虎投胎的?復原能力真強!苻天沼剛才真的被她嚇了一大跳。

  「沒說不要就是要囉!我去把湯圓熱一熱,屠軍等會兒回來也可以吃。」羽容說著,人已經如陣風般旋進廚房裡了,根本由不得他說不。

  沒多久,她端著兩碗紅豆湯圓走進客廳,把碗往苻天沼面前一放,「喏,吃吧。很好吃的。」

  苻天沼撥弄著湯裡的紅豆,「屠軍以前從不煮紅豆湯圓的。」因為芙蓉只喜歡吃綠豆湯圓。

  「我知道。」羽容捧著碗,滿足地深吸了一口氣。「他第一次煮的時候,豆子還沒煮開就把湯圓放下去了,結果湯圓全糊成一團。不過我還是把那鍋吃完了,除了賣相不太好看之外,其實還不難吃。」

  「他為什麼要煮紅豆湯圓?」苻天沼以為屠軍會將芙蓉的生活習慣全套進羽容身上,塑造一個百分之百的芙蓉的複製品。

  「因為我只喜歡吃紅豆湯圓。」羽容理所當然的答道,覺得他的問題真是怪異。

  或許她對屠軍來說已經不只是個複製品了,她可以有自己的喜好、自己的個性、自己的「靈魂」。苻天沼看著羽容開心的吃著屠軍為她煮的紅豆湯圓,隱約感到芙蓉的影子越來越遠,相信總有一天屠軍會分得清藺芙蓉是藺芙蓉,而段羽容是段羽容,不再有誰複製了誰。

  「香港發生了什麼事?」屠軍開門就見到苻天沼獨自坐在客廳裡,不禁拱起一邊濃眉問道。他表情說不上是詫異,好奇倒是真的。「我以為你要到婚紗秀那天才會過來。」

  「原本是那麼打算沒錯。」

  「難不成是你的投資公司倒了?所以來我這兒躲債。」屠軍笑道,並不是其的擔心這個問題。如果苻天沼的投資公司倒了,香港肯定會出現有史以來最大的「自殺潮」,全世界起碼會有十個國家的經濟遭到牽連,其中還包括美國、英國、日木等大國。雖然不見得會造成全世界的經濟恐慌,不過這樣的影響力夠驚人了,各國有關當局當然不會坐視這種情形發生。

  「你這裡有地方讓我躲嗎?」苻天沼反問,他是暗指新寄居在此的房客。羽容看著他把那碗紅豆湯圓吃完後,就閃回房間趕學期末的作業,根本不怕留他一個人在客廳會有任何問題發生;這種個性不是太天真,就是對自己的應變能力太有把握,他確信她絕對是後者。雖然她那張神似芙蓉的天使面孔常是一副天真爛漫的模樣,但在無邪笑臉後的靈魂卻一點也不天真。

  他看著站在他面前的屠軍,心中猜想屠軍要多久才會發現他找來複製芙蓉的女孩實際上和他自己有多相像。

  「她把你一個人丟在客廳?」屠軍一點也不奇怪羽容會做這種事,她那顆小腦袋運轉的方式和普通人略有差異。

  「嚴格來說,應該是她在慷慨地請我吃完你煮的紅豆湯圓之後,決定丟下我一個人沉思。」苻天沼指指仍放在客廳茶几上的兩個碗。

  「她又把碗留給我洗。」屠軍無奈的歎通,對於這個賴皮的房客實在是莫可奈何,但語氣中隱隱透露著寵溺。

  這樣的屠單是苻天沼前所末見的,就連以前芙蓉在的時候也不曾見他流露出這樣的表情,他對體弱多病的芙蓉總是小心翼翼的呵護著,像是捧著易碎的水晶製品,不敢有半點粗心大意,深怕一個不小心就會失去她。這樣的愛其實是相當累人的,愛的一方愛得辛苦,而被愛的一方也倍感壓力。

  屠軍把碗堆在一旁,坐下來看著苻天沼,「說吧!什麼事值得你花錢坐飛機來看我?現在頭等艙的機票錢可不便直。」

  苻天沼沉默不語。

  只有「那個女人」才會讓他這麼失魂落魄。屠軍不必問也能猜出八九成。

  他走回房間,拿了串鑰匙丟給苻天沼,有些惱火他的執迷不悟。「回你的公寓去,我不想看到你為了一個負心的女人失魂落魄的樣子。」

  苻天沼將鑰匙放進西裝口袋,起身離開。

  「天沼。」屠軍終究還是心軟了,他苦口婆心的勸道:「記得她的負心,那種女人不值得你愛。」

  「我沒有一刻忘記過。」但就是放不下!即使過了這麼多年,再見到她時,他的心還是為她狂跳不已。

  苻天沼背對屠軍,朝他擺擺手,走出別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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