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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煌煜的眼神充滿挑戰意味的看向洛湄,「例如繼續保持我們之間的關係。」

  洛湄張口要拒絕,琵亞卻開口了,「沈小姐,這恐怕是絕對必要的,現在如果發生任何改變,都可能使得對方提高警覺。」

  「而且不只是保持現狀。」韋力接著說:「你們可能得表現更親密一點,如果能讓對方誤以為你墜入愛河而無心工作,他會更快上鉤。」

  為什麼不放過我?煌煜可以看出她心中無言地問他。

  因為我愛你啊!他以眼同樣無聲地回答她,但他曉得她拒絕讀出他眼中的答案,她已將他定罪,把他歸類為與她那兩任未婚夫一個模樣。

  洛湄重重閉上眼,半晌,再睜開,心中已下了決定,「有沒有筆?」她問。

  煌煜掏出西裝口袋裡的金筆,滑過桌面傳給她。

  洛湄接過金筆,飛快地在契約上簽下自己的名字,隨即擱下筆,提起公事包站起身。

  「對不起,我有事先走了。」她頭也不回地走出第二會議室。

  洛湄怕自己會臨時改變主意,要她在知道煌煜只是戲弄她之後,還要繼續與他保持著從前的關係,她會發瘋,但為了她父母的遺命──老天,她何時才能放下這一切?

  會議室裡的三個人呆望著洛湄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視線範圍之內,才有進一步的動作。

  韋力看著桌上留有血跡的金筆,首先叫了出來,「煌煜,她流血了。」

  「我知道。」煌煜拿起金筆,將沾有血跡的那一面貼著唇,這血冷了,不會再為他沸騰了;這唇也冷了,不會再有另外兩片柔軟的唇瓣替它溫暖。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你傷她太深了。」琵亞不忍苛責煌煜,畢竟他心裡也不好受,但他處理得太輕率了,連正常女人都不見得能接受這種欺騙,更何況是沈洛湄,她兩次退婚弄得全巴黎的人都知道,沒有女人能承受這種打擊的,她的心已經千瘡百孔,受不起再一次的傷害。

  「小乖乖,洛湄那小姑娘是怎麼回事?見到我連聲招呼都沒打,虧我還特地穿了她送的港衫。」耿仲齊走進第二會議室、看裡頭的三個人個個神色凝重,忍不住問,「她不要和我們合作?」

  「契約簽了,在桌上。」煌煜住會議桌一指。

  「那你們到底是為了什麼裝出這副苦瓜樣?」

  煌煜沒回答他父親的問題,收起金筆,走出會議室。

  「這孩子!」耿仲齊無奈地搖搖頭,轉頭問韋力,「韋力,你說。」

  「沈洛湄簽了契約,可是並不表示她能忍受煌煜的欺騙。老闆,連你都在她決定唾棄的名單裡面,剛才你遇見她時,她沒把你打一頓就算不錯了。」

  「她把煌煜打了一頓?」如果還肯打他,情形就不算太嚴重。

  琵亞代韋力回答,「比那慘多了,她連恨都不恨他。」

  難怪煌煜這孩子意志消沉,如果連恨都不想恨他,那洛湄的心是真的死了。伊莎貝拉,如果你也在天上看的話,記得要幫幫咱們的笨兒子啊!耿仲齊在心底暗自祈禱。

  洛湄的自製力似乎比她想像中要好,一路上回家,她沒掉下一滴淚,更沒有如自己以為的崩潰。

  熬得過去的!她早已百煉成鋼,況且,他並不是背叛了她,只是玩弄了她,是她自己蠢,真以為終於有人會愛上冷血的她,他從來不曾強迫她做什麼,是她心甘情願跳上他的床,是她自願把心整個給了他;是她造成了所有的錯誤,把自己往裡頭推。

  沈洛湄,你讓自己出個多大的笑話!洛湄關上門,頹然跌坐在地氈上,無力地倚著門板。

  怔忡良久,掌心隱隱傅來陣陣刺痛,洛湄攤開手,才發現這一路上她的手始終不曾鬆開,措甲穿透了皮膚,嵌進掌心的肉,鮮紅的血液正一點一點的滲出。驀然,血珠擴散開來,像加了水的水彩,稀釋了原有的色度,洛湄看得出神,呆望著血的顏色愈來愈淡,往臉上一摸,濕漉漉一片,她哭了!

  又在哀悼自己自以為是的愛情了!你聽清楚,沒有人愛你!洛湄痛聲斥責著自己。她站起身,沖進浴室,猛然轉開蓮蓬頭,讓水淋濕她全身,她一件又一件除去身上的衣服,用水洗淨每一吋他曾親吻、撫摸過的肌膚,洗去他殘留的氣息。

  你說過第一次只獻給真愛你的男人,而今,你給了誰?一個隻把你當作遊戲的男人!他總把「我愛你」掛在嘴上,但又有多少真心誠意?傻女人!你本該誰都不相信,如此才不會再受傷,不會被騙!洛湄再次哀悼著自己的愛情。

  第七章

  「別皺著眉頭,你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是墜入愛河的女人。」煌煜隨意搭上洛湄的肩,壓低聲音對她說,「你不想讓對方看出破綻吧?」

  她的身體明顯表現出她有多厭惡他的碰觸,要不是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她可能就一手揮開他。他的存在對她來說是一種折磨,煌煜深深明白,但請原諒他的自私,他無法如她所願放開她,洛湄是愛他的,至少曾經愛過,既然彼此相愛,為何會演變成今天的局面?愛不是應該可以克服一切問題的嗎?

  「我看不出在街上有偽裝的必要,我以為想弄垮我的人在我公司裡,不是在街上。」洛湄不著痕跡地避開他的手。

  「你想得太簡單了,要弄垮你的人必定熟知你的一切,你每天的行程、常去的餐館、你的一切喜好、厭惡。那人可能隨時在你身邊,讓你幾乎無從防範,和你最親近的人可能就是出賣你的人,我接過的案子很多都是這情形。」

  「和你最親近的人可能就是出賣你的人。」洛湄喃喃念著,忽然乾笑了聲,「我何嘗不明白呢!知道我每天的行程、常去的餐館、喜歡紫羅蘭、痛恨玫瑰花,隨時隨地在我身邊,這人我曉得是誰!耿先生,你想知道嗎?不過,他可能不是我們找的那個人,他根本不需要我的錢,他比我有錢多了,可是這兩個人同樣令我不屑。」

  洛湄譏誚的話語讓煌煜一愣,「洛湄……」

  「請叫我沈小姐。」洛湄糾正他的稱呼,有意拉開他們的距離,「我想我們身上應該都沒被裝上竊聽器,所以稱呼還是不要太隨便,免得失禮。」

  「我做的調查都是集團接案子時規定要有的資料。」

  洛湄故作不解,「耿先生,這規定我在契約裡看過了,你不用再對我解釋一遍。」

  煌煜歎口氣,雙手插入口袋,「洛湄,我從來都沒想過要玩弄你,我是真的愛你。」

  「我愛你!多美的一句話!」洛湄忽然覺得有些冷,拉緊了外套,她不會再相信他說的任何一句話了。她頓了頓,抬頭看煌煜一眼,「這句話你對多少女人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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