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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說全天下哪個女人能如此令他跟自己兄弟爭執不休,那就是羅雅了。

  他不否認自己對羅雅的感覺,那是最甜美的回憶。是的,他愛她好多年了,從他有記憶以來。雖然說她是父親的第二任妻子,雖然說第一次見到她時他才念小學,但第一眼他便瞭解父親為何會愛上她,因為他也是;而他的親生母親——熱情的佛朗明哥舞者——貝拉蕾塔巴克萊亞也是。一個能贏得丈夫前妻友誼的奇女子誰不愛呢?因此,在與羅雅同住期間,他年幼的心奔放著年少初戀的情意。

  這個在地圖上小如一點黑影的臺灣是孕育羅雅的土地,是值得他去探索的一個海島。

  他的全名是麥斯默謾內利雅肯巴克萊亞……有點囉嗦,是以他的護照和藝名都只用麥斯默利雅肯,或是麥斯默巴克萊亞。

  從他的外表不難發現他不會是純北美人種,應該是多國混血,外型宛如神話中的人物、幻想中的情人。西班牙文的Maximo的意思是偉大的、最大最高之意,而他也真是目前影劇界貨真價實的金童,年收入以美金億為單位;目前拍的片子不多,但是每一部片子的周邊利益收入就夠驚人的了。

  藉由電影故事和銀幕的美化,他幾乎是全球女性公認最想要的情人,一種與生俱來的魅力發光效應,他天生要來牽動女人潛藏的欲望,從十歲到八十歲的女人,見到他無不臉紅心跳……

  對於他的身家資料,他的家人是完全低調,更不惜以法律途徑提出聲明;但在有心人的挖掘查訪之下,約略知道他從小念的是貴族寄宿學校,直到高中畢業;因為校方怕吃官司而不敢透露其背景,所以也就沒人知道他的家庭資料,只能不停的去聽說……

  聽說他來自歐洲古老神秘貴族的體系;聽說他的行蹤飄匆不定是個謎;聽說他有土耳其血統:聽說他在西班牙的豪宅大得驚人;聽說他有兩個妻子,一個在西班牙,一個在義大利;聽說他兒子跟他一樣帥得不得了;聽說他還有一個東方血統的情人;聽說……

  南臺灣的初秋,偶有風雨來襲,所以涼爽了許多。

  星期五傍晚,五點四十分。

  夕陽幾乎暈紅了整片天空,暴風雨來襲的前兆。想必明天要登陸的颱風的暴風半徑定是特大,已經捲動南臺灣的雲層了。

  整棟二十層樓高的「利雅肯」大樓幾乎已經失去了活動力,人潮準時在前十分鐘散去。不說是提早回家做好防颱準備,光是今天是週五,就沒有人喜歡留下來加班,除了少數幾個還在趕工的企劃部設計人員。

  頂樓,屬於最高階層的管理中心,還亮著燈。

  「小伶,我桌上的廢紙麻煩你收拾了,我先去接我兒子放學。」女中音心急的看著窗外,她已經遲了半小時了。

  「陳秘書您慢走,這些我來收拾就行了。」時於伶蹲在茶水間的地上做分類,她按平鋁箔包,一個個疊好。

  「謝謝!麻煩你再檢查門窗,這兩天颱風過境。」陳秘書忙按下電梯,「拜拜,星期一見。」

  「拜拜。」時於伶趕在電梯門關上之前,給她一個燦爛的微笑。

  然後她開始輕快的哼著歌,往陳秘書的辦公室走去;這時放在運動褲口袋的手機響了起來。

  時於伶是這棟辦公大樓裡唯一穿運動褲上班的年輕女人。

  「喂,笠芬你幹嘛?我還沒下班耶。」看到號碼,知道來人是誰之後她絕不囉嗦。

  「約你晚上出來吊凱子,廝殺一番。」

  「神經!晚一點再打給我,bye。」她沒有拒絕,反正閑來無事可做,而且又不是真的去靡爛。

  她是整棟大樓二十幾個清潔員裡面最資深的清潔女工,每個人都負責一個百坪大小的樓層,從她二十歲開始做到今天,從地下室一直掃到頂層辦公室,總共花去她七年半的光陰。

  她喜歡這分可以不必和人打交道的工作,雖薪水不多,但享有勞、健保,三節獎金和周休二日。

  因為她只有普通高中畢業,毫無一技之長,所以能有正當的工作就是她的要求。然而這些年來她也不是就這樣呆呆的混掉了,她會利用閒暇去學一些東西;七年來讓她獲得不少東西,除了沒有文憑外,她會電腦,課程已經深入到丙級技術上硬體裝修檢定加強班;她會外語,不只是英文而已,因為不是要應付考試,所以學得輕鬆自在;而剛剛的葛莉芬就是在高雄學苑上舞蹈班時認識的。因為學費便宜,一期三個月,每天安排不一樣的課程,七年累積下來,若不是沒有文憑,她早可以去應徵外商公司的秘書了。

  一些朋友知道她在當清潔工,無不替她惋惜,可她總是笑笑說:「我幹嘛沒事找事做呀?當清潔工可以減肥保持好身材,做了這麼多年,薪水也不錯了,我要在這裡安養到老咧!」

  其實她還有一個秘密;前幾年她迷上外匯期貨的美金買賣,就在隔壁大樓的銀行開戶,每天中午都窩在銀行吹冷氣吃便當;因為她是認真的好學生,當然就會好好的去研究匯率變動的特性,幾年下來,由於她的謹慎和不貪心,讓她的存款節節增加,已堪稱富婆了;若不是去年狠心拿出幾百萬買下房子,她的存款就近千萬了,因為她不喜歡繳貸款的麻煩,所以一次付清。

  還有,當清潔工正好可以讓她有閑研究行情哩。

  每天,她一早五點半就到公司,把打掃當晨間運動,流了一身汗;之後她會在三公尺見方的清潔準備室,也就是雜物間(她自稱為她個人的休息室)好好泡一壺花茶,利用裡面的小衛浴梳洗一番,然後坐下來喝茶看報紙,或是打開她的手提電腦上網瀏覽:然後在九點以前將另一壺花茶和香濃咖啡端到陳秘書旁邊的架子上。

  然後再回到雜物間旁邊的茶水間,利用小廚具幫陳秘書煎一個蛋餅或蒸一籠包子。因為陳秘書對她很好,而她也欣賞陳秘書的努力和勇氣,獨立扶養兒子及侍奉公婆的辛勞。

  她喜歡和陳秘書在九點半之前的早餐約會,九點半以後若是陳秘書沒有需要她幫忙的,她就會出外去溜達,或是檢查其它樓層的清潔情況。沒辦法,誰叫她是清潔領班嘛!每星期一都還得向公司總務課的人做報告呢。她常自我消遺說:「當清潔工人能當成這樣也算不錯了。」

  正將電燈插頭巡視一番之時,突然,電話響了,因為辦公室已經是黑漆漆一片,所以刺耳的鈴聲很驚人。

  她考慮著要不要去接聽,但……是哪一支電話在響呀?再次走進辦公室,她並不考慮開燈,因為在黑暗中可以輕易發現電話上閃爍的燈。

  咦?不是陳秘書桌上的電話?那就表示是裡面總經理的,也就是這棟大樓的負責人的專線嘍?那就不關她的事了,她哪那麼大膽敢去接聽老闆的專線呀。

  只是……這電話鈴聲實在太刺耳了,讓她即使在收拾桌面,都忍不住數算響了幾聲呢。

  鈴……(第十八聲)鈴……(第十九聲)……

  直到她收拾好,覺得該走了,鈴聲仍像催魂一般不曾間斷。唉!這……接聽一下應該不要緊吧?

  正這麼想,她人就已經走進總經理的辦公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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