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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阿斌沒有喂過別人吃飯,笨手笨腳的,弄髒深雪的衣服,幫她擦掉身上的飯菜時,他才發現她的衣服又皺又破。

  「哇,你一邊打遊擊一邊來的啊?」

  「我很辛苦才來到這裡。」她說。

  「跟上次一樣嗎?」阿斌以為她在說笑,「我媽說你那件禮服好像在海裡泡過,那麼好的衣服糟蹋成那樣,她心疼地不得了。」

  一邊嚼著老闆娘親手做的鹵肉,深雪突然覺得阿斌其實不是那麼壞的人,那麼好心的老闆娘的孩子,他的心一定也有一處跟母親一樣柔軟的地方。

  「還有人幫你算賬嗎?」

  「上次被警察抄過之後,生意差多了,我自己還算得來。」

  「不如收起來?」深雪試著問,「老闆娘一直為你擔心,你去找份正常工作,她一定很高興。」

  「這種鳥不生蛋的鬼地方,上那裡找去?除非上船。」

  她直覺地說,「那就上船。」

  「我爸就是船員,死在海上。」

  深雪無言,她感覺到自己觸碰到阿斌心裡最痛的傷口。

  「你不要這種表情!」阿斌又抗議,「我不需要別人同情我。」

  「我沒有,我只是想到老闆娘……」

  「算了算了!」阿斌不耐地揮著手,「我可不是抓你來跟我談心的,我、我」

  看著深雪無辜的模樣,他又洩氣了,他不是什麼真正的壞人,只是被這個從天而降的女孩給迷失心神,也許這一生,他都不會擁有像這樣的人,他其實只想親近她。

  「我媽說你從海上來的,總會再回去,你不會永遠跟我們在一起,那個時候她是這麼說的,我不相信,你不就是個活生生的女人嗎?為什麼」

  為什麼人生的幸福總是乍現就凋落?有些人永遠不會相遇,有些人卻只是生命裡,一個短暫歎息的瞬間?

  歐陽極用了金錢攻勢,塞錢進去,他不相信會有不打開的嘴巴。

  櫃檯老頭的眼睛賊溜溜地看著一疊鈔票擺在自己眼前,他還不太相信,「這些,都給我?」

  「只要你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

  老頭想了一下,很快伸手把錢拿走。

  「阿斌。」他說了一個名字,馬上嘴巴又緊緊閉起來。

  歐陽極找到小巷子裡的一個人口,走上狹窄的樓梯,推開半掩的門進人,兩三個正在賭博的男人,都因為這個陌生臉孔的出現,停下手邊的賭局。

  他顯然跟這裡極不相稱,更別說像個來撒錢的賭客,大家都提高警覺,拉緊神經。

  「我找阿斌。」

  一個人朝裡頭喊,「阿斌!有人找你,」

  阿斌從裡面走出來,他知道這就是跟阿雪在一起的男人。

  「什麼事?」他明知故問。

  歐陽極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這裡不是賭場嗎?我來賭錢。」

  事情好像越來越有趣了,他決定陪這個不速之客玩玩。

  「玩什麼?十三支?梭哈?」阿斌點起煙,也坐下來,手上俐落地洗牌。

  「梭哈怎麼玩?」

  「這個都不懂?」馬上有人嘻笑起來,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曾經教過深雪打牌的大胖,。這不是跟個娘兒們一樣?」

  歐陽極把鈔票擺上檯面,「我可以學。」

  阿斌心裡暗爽,一隻肥羊送上門來,不宰宰他,豈不可惜?

  第一把就來勢洶洶,歐陽極眼睛眨也不眨,阿斌喊多少,他跟多少,這種陣仗誰也沒遇過,大家不禁興致勃勃地擠過來看熱鬧。

  「Q兩對。」他掀開底牌。

  歐陽極看看自己手裡的牌,將錢推到他面前。

  他卻沒有打開底牌,只說,「下一把。」

  「好耶!繼續宰他!」

  大胖在一旁叫好,其他人也覺得很有趣,明明是一場實力懸殊,根本不公平的比賽,卻有個傻子在這裡一直丟錢?

  第二把,第三把也是,他看過自己的底牌就將錢推出來,根本也不掀開。

  「我輸了。」他把最後一疊鈔票推過去。

  「還玩不玩?」阿斌看看他的桌面上,已經是空空如也,「你好像沒錢了。」

  歐陽極打手勢,示意他過來說話,他壓低聲音,「我的確沒錢了,我只剩一把槍。」

  阿斌一驚,臉上笑容全失。

  「我的女人在哪裡?」

  「跟我來。」阿斌收好現金,領他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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