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白裙 > 侯門混口飯·下 | 上頁 下頁 |
五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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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得草說道:「是啊,聖明不過我們皇上……四公子您是忠臣,皇上自然青眼您了。」 羊得草這樣說話,郭菀央焉有不懂其中應有之義。 只是傍晚出門時候急,只帶了兩錠金子,都已經用掉了,身上卻沒有餘財。伸手撫著腰帶,卻驀然觸到了一塊玉珮。 伸手將玉珮撈起來,卻發現是不認識的。是黃昏出門前穿衣服的時候茱萸給佩戴上的?還在方才在東宮換衣服的時候東宮給的?竟然一點印象也沒有了。 既然沒有印象,這東西自然是不能送人的,當下只能裝作不懂,與羊得草七拉八扯,終於到了宮門。卻見郭安茱萸兩人遠遠候著,因為春寒料峭,這時候夜又已經深了,茱萸已經被凍得鼻子抽抽的。急忙招手讓茱萸上前,輕聲問道:「你口袋裡可還有錢沒?」 茱萸知道這是應有之義,當下急忙抽出兩張寶鈔,悄悄交給兩個太監。羊得草原先以為這個小屁孩是啥都不懂的,這一路才沒有反應,卻不想他竟然如此知情識趣,當下笑嘻嘻的收了,兩人一道回去。 此時已經到了將近三更時分,養榮堂還是燈火通明。郭菀央進去,將事情經過報告了,郭英淡淡的歎了一口氣,說道:「得罪晉王世子也不算什麼,在皇太孫面前你表現也還算得體。」 郭菀央低頭認錯說道:「孫兒是魯莽了。」 郭英哼了一聲,說道:「這次是魯莽了,不過魯莽得卻還算有道理,你在皇上跟前,除了『才』字之外,又增加了『德』字的印象。雖然得罪了晉王,但是天下一盤大棋,不得罪哪一方就想平安活到最後,那哪裡能夠?你既然選擇了入局,那麼就少東想西想好。」 郭英這話說得明白。郭菀央詫異的看著郭英。自從元宵節之後,郭英對自己的態度那是節節攀升,現在居然連這個話都說出來了。雖然知道郭英這樣選擇其實也是為了家族考慮,但是現在聽在耳朵裡,卻也是心中微微有些觸動,當下說道:「孫兒謝過祖父了。」 郭英揮揮手,說道:「說這些幹什麼。」 郭菀央又將文若竹的事情彙報了。郭英歎了一口氣,不說話。馬夫人卻是說道:「文仲山只有一個女兒,這倒可惜了。旁的倒也沒有什麼。」 郭英皺眉,說道:「你別去想東想西了,先去想辦法將這本摺子給做好,明天我命人遞進宮去。我這裡有幾本摺子的垘本,你先拿去模仿著。」揮手叫郭菀央回去。 雖然眼皮子直打架,郭菀央還是掙起精神,將自己所想到的,一一陳列出來,就連紅綠燈制度,也設計成人工執拿紅綠旗幟指揮制度。 又參照著郭英給垘本,一一寫好了,這一番折騰,已經到了將近五更時分。早就吩咐茱萸去睡了,小桃支撐著服侍,卻也是兩眼朦朧,站著都能打鼾。幸好碧草早早起來了,將小桃替換下來。 郭菀央睜著兩個通紅的眼睛,拿著奏摺去養榮堂。 雖然說雞鳴即起灑掃庭除,不過郭英這一病都大半年了,養榮堂上上下下已經養成了躡手躡腳做事的習慣。到了養榮堂之外,居然還是靜悄悄的。 雖然靜悄悄,門口丫鬟們卻是端莊肅立。李子見郭菀央前來,忙輕聲通報了。郭英接過,看了幾眼,說道:「老了,精神不足了,你說的這些彎彎繞,腦子一時轉不過來。方才已經傳話,前院春和堂,朱子明先生已經在等著了,你拿著讓他去看看。」 郭菀央吃了一驚,低聲說道:「朱先生?」 郭英閉上眼睛,懶懶說道:「這些年府裡的門客都已經散盡,唯獨朱先生卻不肯離開,沒有辦法,他就自請上莊子裡去看帳。前些天我將他從莊子裡請出來,從今之後,他就跟著你罷。」 郭菀央再度吃驚,低聲叫道:「祖父!」 雖然不清楚這個朱子明的真正情況,但是郭英這樣一說,就足以說明郭英對朱子明的重視態度。祖父將這個人放給自己,那是說明了什麼? 一是說明了對自己的看重……第二,恐怕是想要在自己身邊安一雙眼睛罷。 現在自己還在郭家府邸裡住著,眼睛就先安上了。 片刻之後才說道:「祖父如此看重,孫兒是感激不盡。只是祖父身邊……」 「你祖父老了,已經失了爭雄之心。」郭英淡淡一笑,說道,「再說,如果你祖父又有了上進之心,還怕找不到人嗎?」 郭菀央當下也不再推辭,再推辭就惹人疑心了。當下別了祖父,去春和堂。 春和堂果然已經有人坐著了。身穿一件尋常不過的青色布袍,上上下下沒有一點裝飾;一件深青色的褲子,褲子腳上還沾著點點泥巴。也許是整年在莊子上混著,皮膚已經曬得極黑,滿臉的皺紋就像是老橘皮,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尋常不過的老農。眼睛半開半闔,仿佛是睡不醒的樣子。 這樣的人就是祖父之前的最重要的幕僚? 郭菀央倒也不十分奇怪,要知道過去的二十年,絕對不是讀書人的黃金時代。能熬過這個時代的讀書人,要麼就是最末流的,要麼就是其中的翹楚。比如魏國公府的那位徐增山。 而作為翹楚,總是有些個性的。 見這位老先生眼見半開半闔,當下就上前,躬身說道:「讓老先生未曾睡足就急急前來,都是郭玥之過。」 這樣大禮下去,朱子明就是再高的架子也不由被嚇趴下。當下站起來,向郭菀央長身行禮,說道:「無聊書生朱子明,見過小公子。」 這個自我介紹倒也有些特別。郭菀央卻沒有追究,當下誠懇的笑道:「祖父讓您來教導我,打擾了先生的生活,郭玥十分抱歉。」 朱子明笑了。當下居然也不與郭菀央繼續客套,說道:「先將摺子拿來給我看。」 幾行看完了,說道:「你這樣不行。今上是一個務實的性子,這本奏摺,將事情說明白就行了,前頭的阿諛之詞,盡可能精簡。」 郭菀央詫異說道:「前頭也沒有多少阿諛之詞啊,不過都是例行格式罷了。」 朱子明手指點著奏摺,笑道:「例行格式是例行格式,但是小公子卻是少年郎。少年郎上的奏本,如果像老年人一樣,恭恭敬敬,暮氣沉沉,卻也不大成話。」 點到即止,郭菀央凜然,忙道:「受教了。」這位皇帝陛下是最多疑的主,自己既然是一個少年人,若是一點少年人的模樣都沒有,皇帝說不定又要多想。再加上自己昨天表現也算是有幾分稚嫩的。 說著話,朱子明已經援筆修改了,說道:「如此即可……你家家塾如今尚無塾師,既然如此,你就每日上春和堂來,與我讀書罷。」 郭菀央答應了。將奏摺抄錄好,再送去養榮堂。眼睛實在睜不開了,朱子明當下也笑道:「公子今天上午還是先睡一覺好了,等傍晚再過來也一樣。」 郭菀央當下也不客氣,於是就扶著碧草往回走。卻見郭蔓青居然在自己屋子裡候著了,茱萸正在賠笑招呼。郭菀央歎了一口氣,上前見過,卻見郭蔓青笑著迎接上來,說道:「四弟弟……你可回來了。」 郭菀央默默了歎了一口氣,昨天一天發生了如此多的事情,見到郭蔓青,心情卻是好不起來。當下也沒有說什麼,直接就說道:「文先生走了……文小姐……死了,我昨天一夜沒睡……現在要去睡了,姐姐莫怪。」 郭蔓青大吃一驚,說道:「怎麼會有這樣的事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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