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白裙 > 侯門混口飯 | 上頁 下頁 |
九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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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學之後,聽小桃稟告:「慈雲庵那邊消息,說是小姐已經好多了,只是偶爾還要腹痛,大夫說還是不能走動。」 郭菀央點頭,放下心,又是一門心思讀書。淩晨絕早起來,見過丁氏,用了早飯,與郭珮一起,帶著幾個丫鬟奴才,提著燈籠,挎上丁氏給準備的考籃,一起去貢院。縣試第一場,果然不用搜身,守在門口的衙役,不過就是象徵性的搜了一下考生們的考籃。縱是如此,也因為考生眾多,天剛濛濛亮就開始點卯,等到郭菀央進場的時候,已經是辰牌時分了。 中午早早交卷出來,卻見茱萸與郭安已經候著了。茱萸迎上前來,也不問考試如何,就說道:「公子快上車,回家去用飯罷。三公子已經先回去了。」 郭菀央點頭說道:「好。」眼睛卻往四周望去,見不到自己等著的人,心中忍不住有些失望。 磨磨蹭蹭正要上車,突然卻聽見邊上有聲音笑道:「郭四公子,何必回去用飯呢……路上多浪費時辰。」 郭菀央又驚又喜,回轉頭來,卻見馬車邊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公子哥。一身得體的書生冠帶,卻沒有給他增加半分的儒雅之氣。郭菀央不由扁嘴,武人就是武人,穿上儒衫也成不了秀才! 郭安認得面前的朱高煦。他是受過朱高煦恩惠的,當下就連忙拜見。朱高煦揮手,笑著對郭菀央說道:「今天聽聞縣試,就過來逛逛,卻沒有想到竟然偶遇了四公子。當初從燕京到京師,一路同行,也曾見識過公子風采,可惜到了京師之後,竟然無暇再見,心中每每歎息。卻不想老天爺今天卻如此安排,終於重逢四公子了。」 郭菀央笑著回禮,說道:「二公子救命之恩,是再也不能忘記的。」 朱高煦笑著對郭菀央說道:「何必回去用飯?現在正是大考時候,時間珍貴著呢,路上也浪費時辰,何不就在附近的醉香居給四公子包了一個廂房,四公子用了飯,還可以略略休息一會……就由本公子做東,祝四公子旗開得勝了。」 朱高煦如此說話,郭菀央就轉過告訴郭安:「既然這樣,就請郭安叔叔回去,與家裡說上一聲。」 郭安見朱高煦如此親熱,郭玥確實推辭不得,當下就道:「既然這樣,公子儘快用飯,不要耽誤了時辰。」轉身就駕著馬車離去。 朱高煦拉著郭菀央的手,笑嘻嘻的上了自己的馬車。郭菀央覺得有些彆扭,卻推辭不得。進了醉香居,進了包房,吩咐奴才丫鬟一律出去,朱高煦才凝視著郭菀央,說道:「四公子……莫非有要緊之事相求?竟然選了這樣一個時間與某相見。怕某不來,居然還用那麼一件事來威脅!」將袖子中一張紙擱在桌子上,墨蹟隱隱,那紙條之上,居然是「女裝」二字。 郭菀央聽朱高煦聲音裡隱隱帶著殺機,不由苦笑道:「二公子見諒。用家姐告知的這件事來央求二公子紆尊降貴,實是郭玥現在已經走投無路!」 朱高煦悠悠然笑道:「甯國公主府邸一件事,我欠了你姐姐一份人情,不過前些日子,已經還清了。你郭家與我燕王府,已經決意要厘清關係,我也不想與你牽扯太深。你若是有事相求,那麼就先談談你能拿出的條件。若是條件不滿意,我是萬萬不會答應的……要知道扯進你家家事,可不是一個很明智的主意。」 朱高煦的聲音,毫不容情。 朱高煦輕笑道:「不是你姐姐的事情就是你姨娘的事情。你祖母看中你姐姐,使足了勁要將這個庶女送給皇太孫做個偏房側妃什麼的。你姨娘麼……雖然躲進了尼庵,卻依然得不到清淨,不知是也不是?」 郭菀央聽朱高煦款款說來,心中再度一動,說道:「我姐姐是想要求二公子幫她解決這個疑難,二公子也不願意麼?」 朱高煦嗤笑了一聲,說道:「為你姐姐解決了這個疑難,必須要冒著得罪太孫的風險。你說這可是合算生意?」 朱高煦的聲音帶著笑意,話中的意思卻是冰冷無情。 郭菀央的聲音,緩緩沉穩下來,說道:「您卻放心,只要您願意幫我姨娘解決這個疑難,我還您一份大禮。」 朱高煦悠悠問道:「什麼大禮?」 郭菀央聲音淡淡的:「一份既能掙錢,又能將整個京城的情報都收攏在手中的大禮。」 朱高煦臉色一變,厲聲說道:「你說什麼?」 郭菀央面色如常:「二公子應該知道我的意思。」 朱高煦盯著面前的少年男子,神色幾乎有幾分猙獰:「你這樣一句話,就要將我逼入死路……我除了出首你,再也別無生路!」 郭菀央知道,大明一朝,特務機構是最為厲害的。據說朱元璋曾經派錦衣衛監視自己的臣子,連臣子晚上玩牌丟失的那一張都能幫忙找回來。 自己這一劑猛藥,的確將朱高煦給嚇壞了。 朱高煦現在的表現,卻讓郭菀央松了一口氣。 朱高煦是一個精明人。之前自己曾經以女子身份,跟他談論過有關朝局的問題。這次自己雖然以男子身份來約他,卻拿了「女裝」二字作為威脅。既然這樣,他想必知道自己可能會與他說些大逆不道的東西,定然會帶自己來一個安全的地方。基於這一點,郭菀央就肆無忌憚的說話。 當然,她說話的聲音壓得很低。 郭菀央輕輕的搖頭,說道:「您不會出首我,因為出首我對您而言並無好處。」 朱高煦面色依然鐵青,面上一片冰冷的殺機,說道:「可是接納你,我要冒更大的風險。相比較而言……」他指著屋外,說道:「我還是願意大叫一聲,用你和整個郭家來換取我燕王府的平安。」 空氣一片沉凝。郭菀央知道,朱高煦不是憑空恐嚇。事實上,只要朱高煦大叫一聲,定國侯府就是滅頂之災。 朱元璋不是唐太宗,也不是宋太祖。對開國功臣,最是冷酷無情。 郭菀央笑起來,她的笑容非常的燦爛。那笑容裡包含著的篤定,沒來由的卻是讓朱高煦心中一跳:「其實接納不接納我們,燕王府風險已經在了,不是嗎?」 朱高煦眼睛危險的眯緊,說道:「太聰明並無好處,四公子。」 郭菀央含笑搖頭,說道:「可是對於二公子而言,更需要一個聰明的屬下。」 朱高煦嘴角緩緩的往上勾起,說道:「例如……你們姐弟?」 郭菀央點頭,說道:「不錯,正如我們姐弟。」 朱高煦緩緩躺在圈椅的椅背上。看著面前這張與那個女子極為相似的面孔。這兩張幾乎一模一樣的面孔給他一種錯覺,那就是……這姐弟根本就是同一個人。說話的風格,也是如此的相似,對事情的判斷,也是如此的相似。 或者年齡長大一點,面孔就會發生變化,會不太相似吧。 郭菀央也將身子放鬆下來,靠著圈椅的椅背,聲音很輕:「自從皇上將兵權從功臣們手中收回來,然後將邊關地方都分封給皇子們的時候,燕王府的風險就已經不能避免了。或者說,分封在各地的諸侯的風險就不可避免了……太子的早逝,皇上對燕王的寵愛,又將燕王往風口浪尖殺昂推了一步。現在平安無事,那是因為有皇上。而天下一旦有變,太孫即位,太孫年幼不能壓制諸位叔叔,衝突必定加劇。即便您現在向皇上出首我等,也不能改變局面,卻是白白的犧牲了一個天才……哦,不,是兩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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