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白裙 > 侯門混口飯 | 上頁 下頁 |
三四 |
|
陳氏笑了一笑,說道:「好好好,果然是聰明的孩子。都起來罷。」 倒也不曾十分為難。郭菀央松了一口氣。若是故意延挨時間,讓自己兩人在泥地裡多跪一會,那就不甚舒服了。 陳氏又笑著對丁氏說道:「兩個孩子倒也懂事。今天這麼晚才來我們家,可打算在我們家盤桓多長時間?」 郭菀央笑著上前,斂衽說道:「三叔母原諒則個。也不是公主無禮,要將我們留下這麼多時辰,也不是我們母親不知規矩。雖然說君臣有別,在公主那邊呆的時間超過在祖父母那邊的時間是該當的,然而好歹總不能超過太多是不是?只是在那邊的時候,遇到了一樁意外,多花了一點時間來處理。等事情處理好了,又到了中飯時辰,若是不留飯,豈不是又不合規矩?當下就留了飯回來。不是有意耽擱三叔母的時間,三叔母是出名的賢德,總是要見諒才是。」 郭菀央這番話,其實只有一個意思:在公主那邊停留的時間長一點也不算什麼大錯。公主是君,我們是臣,難不成君要留臣說兩句話,臣子還要嫌花費時間太長,耽擱了與其他臣子見面的時間? 陳氏笑了起來,說道:「這女孩子我喜歡,說話利索。」說著話,一群人上了臺階進了廳。分主客坐下了,陳氏才招手讓郭玥上前,細細打量著,說道:「姐姐真有福氣,說起來真叫妹妹羡慕。不用十月懷胎的疲憊,也不用一朝分娩的痛楚。甚至養也不用養,教也不用教。一眨眼就給你變出這樣一個又漂亮又懂事的兒子來……說起來,真的是好福氣!妹妹養了兩個兒子,當日可真的是冒了大風險的,尤其是長子……那個難啊,疼得幾乎要暈過去!掙扎了一天一夜,總算生出來了,當日就想,要是有別人來幫我生個兒子該多好!」 她的笑聲,誇張無比。 丁氏臉上的笑容僵硬在那裡。 陳氏羡慕無比:「妹妹的命就是不好啊,生了兩個兒子,鬼門關生生的踩了兩回!哪裡及得上姐姐,肚子也不用疼,就有這麼聰明俊秀的兒子?」 這個陳氏果然尖酸刻薄。不過這當口,不是郭菀央出來顯急智的時候。規矩大著呢。 再說了,丁氏被陳氏欺負一下,郭菀央看著也好玩。就當看戲了。 陳氏看著郭玥,微微含笑:「遼陽的風土果然養人。我聽說,這姐弟倆在遼陽的時候,就曾自己做活養活自己?這樣也好,孩子嘛,總是要勞動勞動,免得人都說我們大戶人家都出紈絝子弟……想來將來,定然是你們二房的兒子最有出息了……唉,我這個人,就是心太軟,捨不得讓孩子受苦……等明兒我也將三個兒子就放到莊子上去,讓他們也去學學怎麼做活養活自己……」 這話就是赤裸裸的挑撥離間了。欺負了陳氏還不算,還打算在兩個孩子心中留一顆仇恨的種子呢。這樣的說話,郭菀央卻是不能不理了。當下含笑說道:「三叔母此話差了。若不是不知情況,母親又怎忍心看著我們姐弟流落在外?現在一得知有我姐弟之事,母親這不急急的派身邊最得力的容媽媽將我們接回京師來了。」 聽女兒這樣說話,丁氏的臉轉向緩和,心中暗自點頭。這個菀央還是懂事的,肯給自己臉。 陳氏微微笑道:「原先還以為,姐姐是有意鍛煉這兩個孩子,所以讓這兩個孩子留在外面。現在才知道,原來竟然是不知情的。」 郭菀央再度皺眉。這個陳氏果然不懂見好就收。難怪老太太要收回她的管家之權呢。自己已經這樣表態了,她也應該聽明白了,還繼續喋喋不休的挑撥離間,誰喜歡呢?當下含笑說道:「是啊,三叔母的確明見。母親向來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只盡心盡力做好自己手上的事情,卻不像三叔母,身在京師,卻連遼陽的事情都一清二楚。」 郭菀央這一句話,真正可以說是四兩撥千斤。陳氏臉色僵住,片刻才笑出來,說道:「這孩子倒也嘴尖牙利。」 丁氏見郭菀央為自己出氣,心中喜悅無比,當下也笑吟吟說道:「這孩子說話沒上沒下,不懂規矩,畢竟是外面養大了。妹妹放心,姐姐一定好好教訓她,過兩天也就懂道理了……說來也奇怪了,這孩子之前在老侯爺老太太地方,在公主地方都是嚴謹知禮的,現在卻不知哪裡弄錯了,竟然說出這麼多亂七八糟的話來。」 郭菀央憨憨一笑,說道:「母親原諒,三叔母原諒。之前祖母與公主,都是態度莊嚴的,菀央不敢造次。只有三叔母對人這般親切,讓人不期然生了親近之意,嘴上就沒上沒下亂說了。三叔母,您……不會與菀央計較罷?」 嘴尖牙利過了,就該討饒了。郭菀央懂得見好就收的道理。 陳氏見郭菀央這般說話,當下一肚子氣也撒不出來。當下摘了自己的一個鐲子,給菀央做見面禮。又吩咐送了一套筆墨紙硯給郭玥。又說道:「還有一群兄弟姐妹,本來也是要見過的。不過他們正在上學,要等下學了才能過來。尤其是琳哥兒、玨哥兒三個又在準備考試,這幾天都在用功,也不好打擾。好在你們明天也就上學了,估計也能見到了。就是三叔,因為得了皇上看重,又接了不少公務,這幾天都忙著,整日就睡在軍營裡,也不知啥時候能回來。若要相見,也只能等機會了。」 既然不打算將那群兄弟姐妹叫出來與人相見,丁氏也不強人所難。當下就帶著姐弟倆回到東跨院。 甫一進門,丁氏就對著郭菀央微微笑道:「央姐兒,你今天怎麼想得起與三叔母說這樣一番話?」 郭菀央摸摸自己的頭,尷尬的笑道:「母親原諒。央央原來就是一個不懂事的性子……只是聽三叔母說話……似乎有欺負母親的意思……就忍不住了……」 丁氏大笑起來,摸摸郭菀央的腦袋,說道:「好孩子,竟然知道維護母親了!難怪容媽媽回來,對你讚不絕口呢!」伸手摘下自己手上的一個翠玉戒指,笑道:「你先藏著,等來日再戴罷。現在還未曾及笄,等來日母親去給你定做幾副上好的頭面。我們二房的女兒,一個個都像花枝兒似地,她三房的幾個女兒,拍馬也比不上。」又對郭菀央說道:「我吩咐芷萱幫你主持房中事務。她是我身邊長大的,做事情極有分寸,你只放心將要緊東西都給她管理。」又對站在邊上的郭玥說道:「你今天也看見了。公主殿下對你說的那番話也聽見了。你也與母親爭一口氣,只要你有出息了,文成武就的,母親也不至於被人欺負了。你若是喜文,我就給你好好習文。你若喜武,我就讓你好好練武。你是男人,房中的事情就只管丟給兩個頭面丫鬟罷。」 郭玥忙點頭答應。各自回到自己房中。現在房中雜務還有很多,略略收拾了一下,一天也就過去了。 次日早上起來,收拾妥當,就去學堂。原來馬夫人自從丈夫生病之後,就定下規矩,孫子一輩,只要是上學的日子,就不需要前來請安,免得孩子累壞了。既然不用請安,事情也就輕省很多,當下郭銘帶著兩人,芷萱小桃抱著兩個人的書袋,出了東跨院,繞過穿堂,過了兩道月洞門,面前一個小小的院子,就是家塾了。 郭家家塾,與尋常人家的家塾,又有些不同。邀請的先生,不是一位,而是一家。先生文仲山,乃是一個不第的舉人。也曾參加過兩次進士考試,不舉之後就斷了繼續考試的心思。將心思就放在了讀書治學教育之上。進了郭家家塾,教教孩子,閒暇自己讀讀書,做做學問,倒也自得其樂。為人端方嚴謹,就是郭英也極是尊重。何況教導孩子有方,郭家長子郭琳,前年已經中了金陵府的秀才。年紀也不過十六歲而已。武將世家,秀才本就難得,何況郭琳如此年輕?就是次子郭玨,年方十四,也已經過了童子試。郭家兩個嫡子都取得如此成績,令人刮目相看。文仲山的夫人海氏,閨名明珠,也是一個極有學問的才女。郭家就一併將她請來,教訓女孩子讀《女四書》,並兼教些女紅針黹琴棋書畫之類。 既然邀請了文先生一家,郭家就特特意撥出一個院子給文家居住。主屋三間,那是郭家三口的居所;東廂房三間打通,那就是男學的教室;西廂房三間,就是女學的教室。不過男學女學,也並非完全斷絕往來。每日早上辰時,文先生講《四書》經義,女學學生,就端了小凳兒去男學教室,坐在邊上旁聽。等講完《四書》,開講墨帖,女學學生才回自己教室,聽海氏講琴棋書畫女四書一類。 雖然路途極近,文先生卻不許諸人回自己院子吃飯。都是丫鬟小廝送到家塾來。用完了飯,略事休息,再行上課,直到下午辛時。 過了辛時,女學生各自回家,男學生卻是不能。家塾後面,另外有郭家的練武場,有小門相通。有家將小廝,已經在家塾後面小門邊上等候。不論主要修文還是主要練武,每日都必須拿出兩個時辰來打熬筋骨。 這些都是閒話。到了教室,時間卻還早。小桃芷萱二人已經先來過家塾,知道各自主子的位置在何處,當下先去位置上放下東西,郭銘卻帶著兩個子女,去主屋之外,拜見先生。文先生是非常和善的性子,海氏也極好說話,郭銘又說了幾句拜託的言語,就自己離開了。姐弟兩人也回了各自的教室。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