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白裙 > 侯門混口飯 | 上頁 下頁 |
一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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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聽見一群男子雜亂的聲音,不知說些什麼。又聽見一個清朗尖脆的少年聲音:「我們校尉大人說沒有偷,就是沒有偷。校尉大人何等身份,又豈能偷你們一尾魚?」 卻聽見茱萸的聲音,氣急敗壞:「是,大人們都是沒有偷的。那尾魚是自己長了腿,跑到諸位老爺的席面上,自己請諸位老爺用筷的……」 又聽見容媽媽的聲音:「校尉大人的為人,我們自然是信得過的。茱萸,休要在這裡胡說了……」 校尉?難不成那個少年男子,不是燕王世子朱高熾?如果是燕王世子朱高熾,就沒有成為「校尉」的道理。「校尉」乃是明朝官職之中的一個散階,僅僅六品。 聽容媽媽一味責怪茱萸,卻不由又皺起眉頭。一尾魚不是什麼小事,為了一尾魚與燕王的屬下起衝突也不值得。但是一味的奴顏婢膝,也不是郭菀央的行事作風。 聽見了那邊又是喧嘩吵鬧聲。又聽見茱萸氣憤的聲音:「我不回去!今兒個非將這事情說明白不可!」 郭菀央歎了一口氣,放下筷子,吩咐身後的桂華說道:「你卻出去,將茱萸叫回來……」眼睛在桌子上轉過,目光卻是落在那碗湯汁上。當下吩咐桂華:「將這碗湯汁端出去,送給那些大兵……」低聲吩咐了兩句。 水芸香吩咐道:「央央,你別出胡鬧主意。」 郭菀央笑道:「姨娘,您只放心,我是斷斷不敢胡鬧的。」 桂華也是一個好事的性子。桂華與蘭葉之前或者有看不起郭菀央的意思,但是這一路同行下來,卻是被郭菀央收服了一大半。聽得外面茱萸與人吵架,同仇敵愾,恨不得馬上出去幫忙吵架。聞小姐吩咐,當下就急急去了。 郭菀央又坐了下來,豎起耳朵,聽外面的動靜。卻聽見桂華的聲音:「容媽媽,果然不是這幾位軍爺誤端走了我們的魚?」 容媽媽呵斥道:「自然不是,這幾位軍爺豈是這樣的人?」 卻聽見桂華的聲音,略帶一絲焦急之意,說道:「媽媽,這就不好了!小姐方才說了,剛才在整治那碗魚時候,為了去除腥氣,放了一種叫『蘭五味子』的藥物。既放了這種藥物,就必須同時用醋勾魚湯配合,否則說不定就會中毒……雖然也不會有大礙,但是即便是拉肚子,也是煞風景的是不是?如果拉得虛脫了……」將半截子話吞回肚子裡,對容媽媽迭聲說道:「媽媽快點請驛丞大人派人去找找罷,萬一是驛站裡有公事的人誤吃了,耽擱一天兩天的時間,不是耍子。至於醋勾魚湯,我倒是端過來了……」 桂華的聲音沒有落下,就聽見一個方才那個清朗尖脆的少年聲音響起:「果然是這樣?將你手裡的這碗魚湯給我……」 桂華急道:「你又沒有吃魚,又沒有誤吃我們的魚,拿走魚湯作甚?……你這人好生無禮!」 卻聽見那個少年的聲音,不過聲音已經壓低了很多:「這魚……說不定是我們拿錯了,給校尉拿去吃了……你趕緊將魚湯給我罷。」 那少年一句話落下,就聽見茱萸的聲音:「方才還死不承認,現在卻認賬了……你們忒無恥!」 卻聽見桂華的聲音:「茱萸姐姐,小姐方才說,她肩膀有些酸痛,想要你回去給她捏捏呢……我們先回房間去罷。」當下拉著茱萸回房間去了。 茱萸也不是笨的,聽桂華一番話就讓那小伍長承認了偷魚一回事,心中已經是鬆快了不少。她聽聞容媽媽呵斥,就知道這夥子軍爺,不是好對付的。自己與他們吵架已經是不該,當下也不為己甚,聽聞桂華說話,就與桂華一道回來,見郭菀央還在桌邊坐著,就趕忙過去,給她捏起肩膀來。郭菀央笑道:「我的肩膀又有什麼好捏的,不過是想要你早些回來罷了。」 茱萸氣鼓鼓說道:「怎麼就叫桂華將醋勾魚湯拿出來了?好歹也要讓他們著急著急,等他們到處尋找米醋芡粉的時候咱再奚落他們一頓。」 郭菀央笑道:「你這沒腦子的。魚裡既然沒有放所謂的毒藥去除腥味,這魚湯也就可有可無。不過是增加一點味道罷了。等這個吵架的小伍長回去稟告了上官,其中腦子機靈的,能不想到其中的關鍵?倒是平白的增加了笑話呢。」 茱萸這才恍然,說道:「原來這個計策,只能欺負一兩個老實人的。」 郭菀央笑道:「也不對,這個計策,只能騙騙心中有鬼的老實人。」又笑道,「那小伍長定然被那個所謂的校尉呵斥懲罰了,咱也算出了一口氣。這事情就這樣罷,咱收拾了也早些安歇去。」 郭菀央說的是沒錯,那個臉蛋圓圓的十七歲伍長,正畢恭畢敬的站在校尉面前,滿臉都是頹喪的顏色。 朱高煦已經解下了盔甲,露出裡面的雪青底子纏枝蓮紋鑲邊半袖圓領袍。下身是碧藍緞面褲子,系著雨過天青色玉帶。玉帶上掛著一塊鏤空的壽字紋玉珮,竟然是通身的富貴打扮了。加上一張俊秀的臉蛋,端坐在那裡,就是再挑剔的人,見了也要稱讚一聲「濁世佳公子」。 只是現在這位佳公子的眉頭微微蹙著,手中把玩了一個青花纏枝蓮花紋高足酒杯,嘴角微微含著冷意:「原來這魚真個是偷來的。」 那伍長額頭之上汗珠涔涔而下,說道:「魚放在廚房裡,小人就以為是驛站為我們備下的……於是順手就拿來呈給校尉了……真不是故意的……」 朱高煦淡淡笑道:「驛站裡是否就只住了我們一行人?」 那伍長連連搖頭。 朱高煦繼續淡笑道:「既然知道住著不止我們一行人,那要用廚房的定然也不止我們一行人。你經過小廚房那邊,聞著魚香,不問青紅皂白,順手就將魚拿過來了?而當人家找上門來的時候,你還抵死不認?既然抵死不認,那也罷了,怎麼又將人的醋勾魚湯給拿來了?」 那伍長額頭上的汗珠涔涔,只是連連磕頭。 朱高煦繼續問道:「你可知錯了?」 那伍長說道:「知錯了。」 「你可知道錯在何處?」 「小人……不該隨意拿魚。」 「拿魚?」 「小人不該隨意偷魚。」那伍長抬頭,咬牙說道。 「錯。你最大的錯不在於偷魚,而在於……認賬。」朱高煦團團轉著手中的酒杯,說道,「既然已經錯了,那就應該錯到底。既然不認賬了,那就該咬牙堅持到底。先頭不認,後來卻被人一招詐出了真相……燕軍的臉面,都給你丟光了。」 「可是……那丫頭片子說,關係到您的身子……」 「關係到我的身子又如何?那丫頭片子也說了,沒有什麼大礙。既然沒有什麼大礙,你就該忍住。等下回來,與我說明,再做圖謀也不遲。」朱高煦將手中的酒杯放下,拿起筷子,卻是夾了一筷魚肉,放進嘴巴裡,細細咀嚼道:「其中定然沒有所謂的五味子。再說了,五味子……可是常見的藥啊,真的有毒麼?那丫頭居然敢撒這樣的大謊,還真當我是白癡了……不過也不知是用怎樣的辦法燒成的,果然沒用一星兒魚腥味。加上這醋湯,味道更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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