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白翎 > 寵妻終身職 | 上頁 下頁 |
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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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詩昀與楊惠文聞言不約而同垮了臉,後面那句的動機未免也太明顯了些,擺明就是想借機上去釣男人。 「算了,我自己去吧。」她歎了口氣,以手臂撐起沉重的身子,拖著如老牛般的步履往電梯走去。 來到陳佑祺的辦公室前,她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怪異感。 明明上星期五才坐在這兒吃壽司,此刻雖然地點不變,記憶卻恍若隔了一世,虛幻得像是一場夢境。 尤其她還不小心在人家面前落了淚。 想起尷尬之處,她身體不由自主一顫,趕緊拍了拍自己的雙頰,接著抬起手敲了敲門。 「進來。」裡頭立刻有了回應。 她開門入內,見他依然低著頭,似乎在研讀著什麼。 「咳,」她出了聲,「研發部的助理說你找我?」 聽見她的聲音,陳佑祺倏地抬起頭來,整個人愣住,似乎沒料到會是她。 「研發部的委外契約是你擬的?」他略微皺眉。 「對,大部分是。」她頷首,左側大陽穴再次隱隱發疼,「因為以前的法務專員說他很忙,沒時間理我們這種小合約,所以……」 「你身體不舒服?」陳佑祺察覺她略顯蒼白的臉色,出聲打斷她。 黃詩昀一頓,他的敏感讓她有些錯愕,可她隨即回過神來,勉強一笑,道:「只是頭痛而已,沒什麼,你說合約怎麼了嗎?」 陳佑祺沉默了一會兒,自抽屜裡翻出一紙合約書。「我剛才仔細看過一遍了,套一句功夫片裡的話——你全身都是破綻啊。」 若是平常聽到這樣子的批評,黃詩昀可能笑一笑就算了,頂多賠個不是,坦承自己真有疏失,但是今天並非「平常」,她的狀況一點也不好,于心於身都很糟。 「還真是抱歉。」她無法克制地酸了回去,「那本來就不是我的專業範圍,如果不是上一位法務太混,我幹嘛硬著頭皮幹這種事啊。」 「你可能會讓有心人狠狠敲詐公司一筆。」 她聳聳肩,道:「目前跟我合作的人都不怎麼有心。」 「那是你運氣好。」 「所以呢?」她深呼吸,覺得自己的頭快爆炸了,「現在是打算為了那兩張合約書把我開除嗎?」 他一愣,這才明白她完全誤解了自己的用意。 「當然不是,你誤會了。」他苦笑了下,低頭將合約書塞回抽屜裡,「我不是要找你麻煩,我只是希望你要懂得保護自己,不是你的專業範圍,責任就不應該是你來扛,這樣你瞭解嗎?」 黃詩昀安安靜靜地站在那兒,半晌,她揉了揉眉心,一臉挫敗。 「我真的猜不出來你要我上來幹麼。」 照她那頹喪的模樣,陳佑祺看了心生憐惜,卻又不知道什麼樣的關心才不會顯得失禮且突兀。 「把名單給我吧。」他輕歎了聲,低頭拉開另一個抽屜,道:「待會兒麻煩你把用過這份契約的人員列給我,我必須再寄一份中止合作聲明給他們。」 聞言,黃詩昀皺起眉頭,覺得其名其妙。「有這種必要嗎?有些人甚至從一年多前就不再合作了,現在突然要我去——」 「沒關係,你只要把名單給我就可以了,」他又打斷了她的話,「後續的事情全都由我來處理。」 黃詩昀啞口無言,最後露出了一個「你高興就好」的表情,「還有其他的事嗎?」 「有。」他從抽屜裡翻出一隻小小的藥盒,起身走到她面前遞給她,口吻裡多了一絲溫潤,「喏,這給你,之前從美國帶回來的,治頭痛很有效,不過缺點是會讓你有點困。」 他突如其來的舉動讓她呆若木雞,不知該做何反應。 她怔怔地接過手,藥盒在她的掌心裡仿佛變得熱燙,不知怎麼的,她驀地想起吳登豪從來沒有替她拿過藥。 不管是大毛病還是小毛病,他永遠只會在電話裡說:「不舒服?那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打給你。」或者是「你記得去看醫生。」 再糟糕一點的話,他會不耐煩地交代她說:「你去巷口的藥局買藥吃,好點了再回電給我。」 她不自覺地嗤笑出聲,老天,原來她竟是被虐狂?為什麼自己可以隱忍到這種程度? 她的笑聲令陳佑祺不解。「什麼東西這麼好笑?」 「沒有,沒什麼,跟你無關。」苦澀的笑容退去,她將藥盒塞回他手裡,道:「以後請你不要再這麼做了,不管是外送食物還是止痛藥……都別再拿給我了。」 他頓住,不明白剛才那短短的幾秒內發生了什麼事。 「為什麼?」前幾天不是還好好的嗎? 她抿緊唇瓣,牽了牽嘴角。「因為你會讓我覺得自己很糟糕。」 覺得自己好像變得喜歡抱怨,覺得自己似乎變得愛計較。 從前她不在意的大小事,在他出現之後全都變成了她的煩憂。 他眉頭一擰,更加困惑了,「我不懂。」 「反正就是這樣。」她下意識避開他的目光,退到門邊,「名單我中午前會寄給你。」 撂下話之後,她飛也似地跑了,留下他滿臉錯愕地愣在原地。 黃詩昀鐵青著一張臉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楊惠文見了忍不住問:「幹麼?法務找你做什麼?」 「找麻煩吧。」她隨意應了句,開始在硬碟裡搜尋一年前的資料。 「哈?他找你麻煩?」楊惠文愣了下,將椅子滑到她身旁,神秘兮兮地道:「欸,你坦白說,他是不是在追你?」 雖然這事情黃詩昀也懷疑過,不過她還是覺得可能性不高。 「應該不可能吧。」她聳肩,做了個鬼臉,「他又不缺女人,再怎麼樣也輪不到我這種死會的。」 「是嗎?」楊惠文若有所思地沉吟了幾秒。 原來他還沒出手呀?想不到,那個陳佑祺平時看來心狠手辣,實際追起女人來卻溫馴得像只草食性動物。 「可是你不覺得很奇怪嗎?」她想了想,還是問出口。 「哪裡奇怪?」黃詩昀應了聲,視線仍然停留在螢幕上。 「你不覺是最近都沒再聽說過誰上壘了?」她們私底下把那些成功追到陳佑祺的女人稱作「上壘者」。 黃詩昀一愣,好像真的有這麼一回事,不過,那不是她該注意的重點。 「小姐,我死會了。到底要我說幾次?」她終於發出不耐煩的哀嚎,發洩似的吼道:「十點半要開會,我還有一堆東西要整理出來給那些大爺看,樓上的陳先生沒事又來跟我要幾百年沒動過的名單,你行行好,讓我專心嘛!」 楊惠文張大嘴,瞠目結舌,好半晌才回過神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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