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白翎 > 寵妻終身職 | 上頁 下頁


  蔣翊玲揚唇一笑,不但沒有動怒,還拍了拍他的肩。「簡單,明天我開車送你去學校,要升天我陪你。」

  聞言,他終於笑出聲,卻是酸澀直蝕心底的苦笑。

  陳士宇沮喪地回到自己的臥房,拿出課本與作業薄攤在書桌上,思緒紊亂如麻,連一秒都無法好好專注。

  想想也是,都已經要離開了,他還當什麼好學生,寫什麼作業?

  他就這麼在書桌前掙扎了老半天,他不想聽話、不願意再繼續當個中規中距的好孩子,然而,他的人生安安分分了十六年,根深抵固的性格與習慣又豈是一朝一夕就能夠改變?

  突然,門被敲響,打斷了他那些反常的念頭。

  他心頭一振,以為是母親臨時改變主意,決定讓他留在臺灣,他近乎狂喜地站起身前去開門。

  但是站在門外的人不是母親,而是他的二哥,陳士勳。

  他有些錯愕……不,或許應該說是失落,就好像是禮物沒送來,反例是等到一桶冷水迎頭澆下那般。

  「嗯,是你啊……」陳士宇轉身走回書桌前。

  陳士勳雙手環抱胸前,斜倚在門邊,似乎不打算進門的樣子,只是靜靜地像尊門神一樣杵在那兒。

  見來者久久沒吭聲,又不打算進房,陳士宇扭頭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幹麼?」他冷哼道:「沒事的話我要寫作業了,你別煩我。」語畢,他又走了過去,作勢要關門。

  坦白說,生氣是在所難免,畢竟要不是因為二哥,他也不必被強逼著去德國,不是嗎?

  「有女朋友了?」突然,陳士勳冒出了這麼一句。

  陳士宇頓了頓。「你偷聽我和媽講話?」

  陳士勳聳聳肩,「不是刻意的。」他本來只是想下樓去倒杯水,卻在樓梯口聽見了兩個人的對談,於是又默默地退了回去。

  「所以……」他又繼續道:「是你說的那位學姊嗎?」

  陳士宇靜了幾秒,搖搖頭。

  「喔?這麼快就換人了?」陳士勳雙眉一挑,顯得意外。

  「才不是,你少在那裡亂講話。」他走上前去,扳著門就要甩上,「我要寫作業了,沒空跟你閒扯淡——」

  陳士勳及時伸出右手搭住門飯。「我開玩笑的,反應別這麼大。」他收手揉揉鼻尖,再將手插入了牛仔褲的口袋裡,表情極不自在地道:「其實我是想跟你一聲抱歉,對不起把你也施下水。」

  聽他這麼說,陳士宇的態度瞬間軟化了八成。

  「沒關係啦,」他歎了口氣,「而且你又不是故意的,你自己不也是跟女朋友分了嗎?」

  陳士勳點點頭,沒有多說。

  「所以。」陳士宇雙手一攤,與其生氣,不如說是無奈,「你顧好你自己就好,我的事情真的不需要你來煩惱。」

  「我會找時間再跟爸媽講一聲。」

  「講什麼?」

  「說我自己一個人去就好,你不需要一起過去。」

  聞言,陳士宇先是露出苦笑,然後搖搖頭,道:「沒關係,不用了。」

  「為什麼?」

  「媽說的話不是沒有道理。」他低下頭,無意識地踢了踢腳,「以現在而言,我只是比別人會讀書而已,其他方面什麼也不行,坦白說,就算別人來橫刀奪愛,我也不見得有自信去搶回來。」

  陳士勳自覺沒有立場表達見解,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因為愛她,所以願意忍辱離去,因為愛她,所以不希望自己被她身邊的人給看輕……

  最後,他僅是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以示同病相憐。「拖你下水我真的很不好受。」

  陳士宇扯了扯唇角,除了逞強之外,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多說什麼,「沒差啦,就算留下來,我也不能確定哪天會被她甩掉……」

  「士宇。」陳士勳突然正經地喚了他的名。

  「嗯?」他抬起頭來。

  「你沒那麼差,知道嗎?」陳士勳直勾勾地瞅著弟弟。

  陳士宇先是愣了愣,而後露出了一抹輕淺的笑容。

  「嗯,謝謝,我知道。」他深呼吸了一口氣,「我只是希望我還能再更好而已。」

  將來如果幸運一點,能夠與她再續前緣的話,他希望自己可以成為一個令她感到驕傲的男伴。

  他希望不會再有人認為詩昀只是因為新鮮感而選擇了他,或是因為受了傷而暫棲在他身旁,他不願意看見詩昀因為他而被人嘲笑,被人戲稱是寧濫勿缺的女生,他再也不想再聽到這種話了。

  這天天氣很好,萬里無雲。

  黃詩昀起了個大早,清晨五點半醒來之後便再無睡意了,事實上從一個禮拜之前,她就開始失去了睡眠品質。

  雖然陳士宇說他會在暑假的第一天出發,可他在學期還沒結束前的一個禮拜就已經辦妥手續,正式離開了學校。

  從那次的午餐後,他倆沒再說過一句話,她甚至沒有機會好好向他道別,令她相當懊悔。

  早知道就問他班機起飛的時間,至少她能去機場送他出關,至少她能好好把話給講開來,別讓兩個人的分手留下任何的不滿或是遺憾。

  她做了一件非常衝動的事。

  在他出發當天編了個謊言,騙父母說要去學校進行暑期泳訓,實際卻是搭上了直達機場的巴士,她認為只要在機場門口等,早晚會堵到陳士宇。

  可惜老天爺並沒有眷顧她。

  從白天的九點直到晚上的九點半,黃詩昀都沒有見到他的身影。

  她知道再這樣等下去也不是辦法,爸媽一定早就發現她沒有去學校,她也知道父母肯定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思及此,內疚的情緒無疑是雪上加霜,在她酸楚的心頭灑了一撮鹽巴。

  她吸吸鼻子,重新整頓心情,她想,陳士宇應該是搭乘一大早的飛機離開了吧……

  於是在離開機場之前,她先打電話向家裡報了平安。

  當母親得知她在機場的時候,她幾乎是被罵成了臭頭,然而她根本聽不進任何的一字一句,只是不停地以「嗯」、「喔」、「我知道」來回應母親的指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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