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白翎 > 男友二度上任 | 上頁 下頁


  她靜了靜,表情極不自在。「就是手術前……」她無意義地比劃了手勢,像在緩和自己的尷尬,「我以為你是和人打架鬧事。」

  「喔,那個啊……」他懂了,「有警察來問過話了?」效率真不錯。

  「嗯。」她點了個頭,「我沒想到你現在會是檢察官。」而且聽員警說,他還是為了追捕現行犯才會被人給剌傷。

  不過如果認真說起來的話,這誤會也不能完全怪她,誰能想得到當年的鬧事天王今日竟然轉性當了檢察官。

  「沒差,我不介意。」他揚眉勾唇一笑,連他自己的同學也都差不多是這種反應,他早就司空見慣了,現在最重要的是……

  「晚上有空跟我一起吃個飯嗎?」

  劉巧薇靜靜地瞪著他。

  他無厘頭的邀約並沒有嚇到她——至少她的表面功夫做得可圈可點,沒有露出措手不及的烏龜樣。

  「吃什麼?」她冷笑,「醫院的配膳?」

  「也行。」反正醉翁之意不在酒,吃什麼都無所謂。

  她又睇著他幾秒。

  「那我寧願在辦公室裡吃泡面。」

  她很瀟灑地拒絕了。

  然而「瀟灑」這種東西,也僅止於用來演給別人看而已。

  回到辦公室,劉巧薇軟趴趴地往座位上一癱,心臟如打鼓般撲通撲通拚命跳,搞得好像開了十台刀似的一樣虛脫。

  事隔十年以上,她還以為自己早就不在乎他了,誰知今日冤家路窄、狹路相逢,她才明白,原來自己還是這麼容易被他給左右。

  別說是恨他了,她甚至懷疑自己對他的感情其實根本沒減少。

  怎麼會這樣呢?她懊惱地擰著眉頭、粗魯地抓了抓頭髮,她是自虐嗎?還是人性天生犯賤?!

  思緒回想到從前,明明當年被他慘烈狠甩,害得她不但在學校被指指點點了半年,還被母親奚落了一陣子。

  在學校,人家都說她被破處之後就遭人拋棄了;在家裡,則被母親嘲笑她沒有挑男人的眼光。

  為此,她整整封閉了自己好長一段時間,把悲憤的力量全數發揮在課業上,果然那一年,她考上了第一學府的醫學系,考上後的七年更是沒命似的拚命讀書,最後不負眾望,以絕頂優異的成績畢了業。

  可她毫無欣喜,沒有驕傲。

  那七年間,她整個人宛如行屍走肉,完全是把自己當成了一尊沒有情感的讀書機器,直到出了社會、開始在醫院實習之後,那封閉的情形才漸漸好轉了些。

  反正林林總總加起來,最後就是一個「慘」字。

  所以照理說,她應該要恨他的,是吧?但顯然她的內心背叛了她的大腦,她的感性淩駕了她的理性……

  「劉醫師,你的表情好豐富。」

  突然,一個男人的聲音傳入耳中,令她乍然回神。

  「什麼?」

  是梁鴻彥。他正坐在對面的座位前,以一種略帶趣味的眼神盯著她瞧。

  「我說你呀。」他忍俊不禁,「表情從剛才就一直變來變去,一下皺眉歎氣、一下又自己在那裡苦笑。」

  「欸?有嗎?」她乾笑,裝傻。

  「有,我坐你對面,看得非常清楚。」

  她無話可說,乾脆直接做出一臉淒苦樣。

  「怎麼啦?」梁鴻彥被她逗笑了,接著追問:「想下班?肚子餓?還是三天沒洗操了?」

  雖然他年紀比她略輕了些,可此刻卻不由自主地用上了哄騙女孩的口吻。

  而劉巧薇當然一如往昔,沒有神經。

  她遲疑了幾秒,最後決定避重就輕,「其實也沒什麼,就只是遇到了很不想碰到的患者。」

  這倒新鮮了,認識她三年,梁鴻彥從來沒見她挑過病人,再怎麼機車、再怎麼難搞、再怎麼聽不懂人話的患者,她都有辦法將對方治得服服貼貼。

  「什麼樣的患者這麼囂張?居然能讓你頭痛。」

  「嗯……」劉巧薇沉吟了半晌,實在是不知道該從何說起,若真要說的話,好像還得回溯到國中的時候,還是算了。

  「反正就是最麻煩的那種。」她隨便敷衍過去。

  聽了,梁鴻彥唇角微勾,道:「我還以為,上次大鬧急診室的那一家人已經是最麻煩的了。」

  她沒答腔,只是苦笑。

  「我記得你明天排休?」他換了個話題。

  「嗯?」她細眉一挑,恍然大悟,「喔,那個啊,我調開了,剛好急診室的呂醫師明天有事要南下。」

  梁鴻彥有些意外。她明明前一天還在喊累,怎麼今天就突然主動把假給調開?

  「為什麼?呂醫師主動找你調班?」

  「沒有啊,幹麼?」

  「那你怎麼會……」話說一半,他吞了回去,想想自己未免也太多事,似乎有點Over,於是便改口,「算了,沒什麼,只是想說你不是體力透支很多天了,怎麼還不好好放自己一天假。」

  「其實是還好啦。」抬眸看了牆上的時鐘一眼,發現時間也差不多了,她離開座位,脫下白袍,「好吧,那就明天見啦,掰。」

  然後她拉開抽屜,拿了背包,踩著輕盈的腳步走了。

  梁鴻彥靜靜地看著她離去,心裡有些懊惱。

  他其實本來是打算開口約她吃飯的,想說附近開了一家新的火鍋店,正好最近天氣變冷,他還以為這次一定可以順利約到她,豈料最後還是沒能開口。

  劉巧薇就是天生有那種令人閉嘴的特質,她看似親切,其實疏離;她或許很好說話,但僅限於公事。

  醫院裡多的是對她有好感的男醫師,光他知道的就有十來位,其中還不乏一些各科院長級的人物,然而,真正勇於付諸行動的人數卻是零,包括他在內。

  思及此,他忍不住歎了口氣,有一種頗孬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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