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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這是慣例,只要一開牌桌,就是他退場的時候。

  家人都以為他怕輸,但其實不是。他擅長數學,也略懂算牌,他既不想輸,卻也不能痛宰自己的親友,於是最好的途徑就是遠離他們的牌局。

  兩個小時之後,沈曼曦離開了牌桌,自個兒走上二樓。

  她像是探險般地在二樓摸索了一會兒之後才總算找到了丁柏鑫的房間……嗯,好吧,其實她也不確定那到底是不是他的臥房。

  房門虛掩著,裡頭安安靜靜,毫無聲響。

  她靠近了門縫,探頭稍稍往裡頭瞄——電視機沒開,床上沒人,陽臺的門敞開著,而陽臺外就站著一道她再熟悉不過的身影,他趴在圍欄上,似乎在仰望夜空星斗。

  沈曼曦躡手躡腳摸進門,悄悄走到他身旁,道:「風這麼大,你不冷嗎?」

  像是被她的聲音給嚇了一跳,他驟然醒神回頭看了眼,一見是她,便露出了微笑。「是你……牌局結束了?」

  「沒有,是我先上來了,他們還在廝殺。」

  「我想也是。」對嘛,怎麼可能那麼克制?「每年這個時候,他們只要一上牌桌,通常不到十二點是不會散場的。」

  「這麼拚命?」她擠到他身旁,借他的體溫取暖,「我聽你嬸嬸說你每年都不跟他們打牌?」

  「怕他們輸太慘。」

  「嘖,哪來的自信?」

  他笑而不答,反倒脫下了外套,讓她披上。

  她見他身上僅剩下一件普通的長袖T恤,忍不住皺眉,笑問:「給我穿了,你不冷啊?」

  「我習慣了,不冷。」

  「騙人。」

  「沒騙你。」他握住了她的手,她纖瘦的手掌冰涼,而他的掌心裡卻暖烘烘的。

  「啊,好溫暖。」她不自覺甜甜地笑了出來。

  「看吧。」

  「大過年的,你自己一個人關在這裡幹什麼?」她也跟著望向夜空,問:「吹涼風、沉澱自己?裝文青?」

  他笑了出來,道:「我的房間座北向南,冬天的時候適合觀星,你看。」

  她順著他的指尖望去。

  「看見三顆星星排一直線沒?」

  「有。」

  「那是獵戶星座的腰帶。」

  「啊,是哦?」

  「在它的東南方有顆最亮的,那是天狼星。」

  她怔楞地望著暗夜中的明星,驚奇道:「我還以為都得要用那種超大的望遠鏡才看得見。」

  「你想太多了。」

  「怎麼你對天文也有研究啊?」

  「小有涉獵。」

  「那牛郎織女星呢?」

  「……那要夏天。不然你以為七夕怎麼來的?」

  「啊,對呴,我在耍什麼白癡。」她敲了下自己的腦袋。

  他被她逗笑了,然後他凝視了她一會兒,話峰一轉,問道:「所以剛才還好嗎?有沒有被我家那群吵吵鬧鬧的親戚嚇到?」

  「嚇到?不會啦,很熱鬧啊。」

  他記得,她說過她羡慕熱鬧的大家庭。瞧她此刻臉上的笑意,他想,當時她那一番話或許不是客套,而是由衷的感歎。

  「那就好。」他噙著淺笑,點點頭。

  「好什麼?」

  「代表我可以進行下一個步驟。」

  「什麼?」

  他沒回答,而是由口袋裡拿出了一隻紅絨盒,掀開了盒蓋,裡頭嵌著一枚鑽戒,亮得像是夜空裡的那顆天狼星。

  她傻住了,小嘴微張,卻說不出話。

  「你願意嫁給我嗎?」

  「怎麼……」她不自覺捂住了嘴,「怎麼這麼突然就……」

  「一點也不突然,公司漸漸上了軌道之後,我就一直很想這麼做了,只是我想說你還沒跟我的家人相處過,萬一你不喜歡我的家人,或是和他們處不來,我也不會為了結婚而勉強你接納我的家庭。」

  「你實在是……」她閉了閉眼,頓時又氣又好笑,「你真的很可惡,老是這樣不動聲色來試探我。」

  「我有嗎?」

  「有!」她忿忿不平,開始翻出舊賬,「還沒在一起之前,你約我吃面,表面上像約會,實際上你是偷偷在心裡給我打了個不及格的分數。」

  「啊……」久遠的記憶浮上腦海,「你居然還記得那件事。」

  「哼,我會記恨。」

  他歪著頭,認真想了半天,實在不懂「我會記恨」四個字在這個當下代表的意思是什麼,便問:「所以是不願意的意思?」

  她翻了白眼,默默伸出了左手。

  「……幫我戴上。」

  這下子他聽明白了。

  「是,老婆大人。」他笑了開來,以婚戒圈住了她。

  「對了。」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

  「嗯?」

  「你怎麼知道我的戒圍?」

  「趁你睡覺的時候量的。」

  「……」

  還有這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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