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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沒事沒事,你沒說錯什麼,只是我要去洗澡了,晚安。」她馬馬虎虎地結束了,連電視也忘了關,匆匆起身躲回自己的臥房裡。

  事實上,她最初的室友並不是唐璦琳,而是伊玫。

  大概是兩三年前的夏天,她和伊玫同時進了現在的公司,因為當時兩個人都是公司裡的新人,自然而然便產生了革命情感,最後甚至決定合租下一間兩房一廳的老公寓。

  房東是個不缺錢的退休老太太,人很好,尤其心疼那些獨立在外打拚的年輕女孩,兩、三年下來租金也沒漲過,所以她們也一直沒有打算要搬離。

  直到去年初,伊玫結婚搬去了夫家,她不得已只好再找一個室友進來分擔租金,這一找便找來了唐璦琳。

  她和唐璦琳在大學的時候就相識了,因為外貌水準相仿,穿著打扮也同樣講究,於是不知不覺漸漸愈走愈近,當時還被學校的男生稱作是商學院的雙校花。

  唐璦琳這個人並不是不好,只是太過世故、太過物質化,她總嚷著女人若是長得漂亮就要懂得拿來當武器。

  要找樂子,就找璦琳;要聊人生,那就千萬別找她。講直白些,唐璦琳是稱職的酒肉朋友,但絕不會是良師益友。

  當然,不可否認透過唐璦琳的牽引,她確實結交過不少知名企業小開,衣櫥裡那一整櫃價值不菲的名牌衣裝全是那些男人送的,然而曾幾何時,她看著那些昂貴的禮物卻已經毫無任何的喜悅。

  每當她生氣、不開心,男人總是以首飾、包包來打發。最後,她自己也開始漸漸明白,那些男人根本不在乎那一點錢,卻總是拿錢來換取女人的原諒。

  這是否代表著這個女人就跟他花掉的鈔票同樣微不足道?

  當她寂寞的時候,男人不見得會陪在她的身邊;當她生病虛弱的時候,男人更是肯定不會在她的身邊。

  曾經她有個金融新貴的男友,年收入上看千萬,卻在她病得幾乎走不出門的時候說:「我工作很重要,別傳染給我。你自己去看醫生吧,車錢、醫藥費,還有看你想吃什麼,要花多少錢都算在我頭上。」

  那番話令她心灰意冷,病還沒痊癒就先和對方分手。想想,她的感情路似乎老是陷入了這樣的漩渦之中。

  是命中註定?還是她咎由自取?

  突然,臥房的木門板被外頭的人敲了兩下,打斷了她的思緒。

  「喂,女人。」那是唐璦琳的聲音。

  她開了門,倚在門框邊,「怎麼了?」

  「禮拜三晚上,那個George要開生日趴,你要去嗎?」

  「誰?」哪個George呀?

  「你這麼快就忘記啦?十月從美國回來的那個男生,讀經濟的,半個月前不是才見過?」

  「哦哦……我有印象了。」聽說那男人一家都是炒股票致富,光是家族的房產就有五、六億的價值。

  可是,她興趣缺缺。

  「要不要去看一看?順便介紹幾個不錯的男人給你。」

  「不太想去耶,懶懶的……」

  「懶懶的?你真敢說,也不看看你自己現在多邋遢,就算有男人送上門來也會被你嚇跑。」

  沈曼曦聽了,冷笑一聲。邋遢嗎?就算她穿得光鮮亮麗出門,某人也還是照樣會被她給嚇跑。

  「你就去露個面吧,不然你這樣墮落下去也不是辦法,是該出去透透氣、找個男人吸點養分回來了。」

  ……是當她蜘蛛精嗎?還吸點養分咧。

  唉。她歎了口氣。「好吧,我去。」

  「幹麼答應得那麼不情願?」

  「星期三晚上耶,下班都幾點了,還跑趴,多累呀。」她說了個極其大眾化的藉口。

  「那你要自己過去嗎?還是我等你回來再一起出發?」

  沈曼曦擺擺手,興味索然,道:「還有四、五天的事,你急什麼急,到時候再說。」

  「哦,好啦。」唐璦琳見她心情低落,也不想自討沒趣,撇了撇嘴便逕自轉身走開了。

  有那麼一瞬間,沈曼曦是真心希望住在這個屋簷下的仍然是伊玫,而不是剛才轉身走掉的那個女人。

  * * *

  週三晚間她就後悔了。

  下了班之後,沈曼曦在公司的女廁裡換上跑趴用的小禮服。

  基本上,小禮服的組成就是幾片薄薄的布料而已,穿上去並沒有讓她覺得自己添了幾分性感,反倒是縮在大衣裡打寒顫,她現在只想快快跳上計程車,然後到Party的會場喝一杯烈酒暖身。

  在公司一樓門口等呀等的,等不到計程車來,她等得不耐煩了,加上她現在身上的衣服實在不怎麼平常,不想讓熟識的同事多問、猜測、說嘴,於是決定繞到公司後門去碰碰運氣。

  穿過一條窄窄的防火巷,卻在窄巷的盡頭被一抹竄出來的黑影給嚇到。

  「啊!」

  當時天色已經暗下,以為是遇上什麼變態,她嚇得本能尖叫,差點兒拔腿就跑,直到對方開口發出了聲音——

  「嘯!是我!」

  咦?這聲音不就是……

  「你……林書逸?!」她錯愕,沒料到會在這樣的時間、這樣的地點,撞見這個她曾經恨極一時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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