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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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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她是個不太碰酒的人,小時候看爸爸喝多了,對於酒的印象不是頂好,卻偏偏愛上了一個泡在酒堆裡的男人。 所以今天她不想走在正軌上,她想要失常、她想要脫序,她想要徹底墮落之後再抖擻精神迎接明天。 她坐在Bar裡的一個角落,望著窗外,不知不覺已經喝了四杯純烈酒。今夜,她突然好厭惡自己的人生。 不,也許她一直都很討厭自己的人生,只是她習慣裝瞎,假裝自己很釋然。 從小到大,她就不如姊姊,不管是頭腦還是外表,或許是一種補償心態,既然先天不如姊姊,她只好讓自己乖順,好來討爸媽的歡心、討同學的喜愛。 最後,她忘了自己是誰。 是酒精作祟嗎?她鼻子一酸,突然好想哭。她低下頭,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突然—— 「關苡潔?」 一個熟悉的嗓音,恍若天籟傳入了她的耳裡。 她頓住。 是幻聽?還是一場夢?她倏地抬頭,就見任宇辰站在她面前,眼神訝異。 也這一抬頭,任宇辰愣了愣。 她就像是醉了般地雙頰漲紅,白透的肌膚底下藏著誘人的嫣紅,一對唇瓣也因為吃驚而微微輕啟。 瞬間,他看得走神。 坦白說,這女人不是令人驚為天人的那一類,可不知為什麼,此刻他全身上下的細胞都像是在為了她而叫囂著——為了這個嬌小、贏弱、憨直的女人。 半晌,他終於回過神來。 「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喝酒?」他自覺自己挑了一句很爛的開場白。 「就……」她困窘,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想到自己費神精心做的打扮大概是泡湯了,不免又是一陣苦笑,「下了班,想說沒事就過來喝一杯……」 聽了,任宇辰皺了眉頭,瞧她盛裝打扮,就像是要去赴約,實在不像是剛下班的樣子。這個發現讓他的胸口突然一緊。 「你和人約在這裡?」而且被放了鴿子,這是他唯一的猜想。 「欸?」她微愣,搖了搖頭,「沒有啊,我一直都是一個人。」 「沒有?」他更困惑了,「不然你今天怎麼會這麼……」誘人。 真糟糕,這獸性來得又急又猛,他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急於親近一位女性的欲/望,連他自己也吃驚。 或許是從他眼底讀出了一絲不明的情愫。 關苡潔突然覺得心跳加快,氣氛好像轉變了。她低下頭,耳根像是著了火,原本已經泛紅的雙頰,此刻變得更是熱燙。 他沉默了幾秒。 「你喝太多了。」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輕撫上她的左臉頰。 她的臉頰幾乎要灼傷了他,而他的掌心則是冰涼得令她心慌。 那一瞬間,他們倆都明白事情有了改變。 當晚,他送她回家,在她住的公寓樓下輕輕吻了她的額頭。她沒有抗拒,差點兒癱軟在他懷裡,他順勢吻上了她的紅唇,那雙他想了一整夜的唇瓣。 最後,他在她的掌心裡留下了自己的手機號碼,「如果你不介意我聲名狼藉的話,你願意跟我交往嗎?」 那是他這輩子第一次開口主動追女人。 托著下巴,坐在吧台後方的置物櫃上,任宇辰望著落地窗外的街景發愣。附近的上班族陸續下班了,外頭有些熱鬧,比起店內的寧靜。 現在不到九點,客人自然是少了些。除了店裡播放的老歌之外,沒有任何交談聲,沒有任何吵雜。 店裡只有一名德國人,他是常客,中文說得非常流利,每天下班總會來這裡喝幾瓶啤酒。 「喏。」 一盤三明治突然被擺上了吧台,他愣了一愣,定神瞧,是梁亦群。 「你還沒吃吧?」他淡然問。 「……你怎麼知道?」 「嘖,你當我是什麼人?」 在他身旁坐了下來,梁亦群拿起自己的那一份啃了一大口,「每次你女朋友排休的時候,你就不會去吃飯。」 他經常觀察客人的習慣,可在不知不覺中,這樣的行為也變成了他的習慣。「這你也知道?」任宇辰失笑,卻對那盤愛心三明治沒什麼食欲。 他說完,兩人沉默了幾秒。 「你們吵架?」 「為什麼這麼問?」 對於這樣的質疑,任宇辰似乎不怎麼訝異。 「不知道,就是有這種感覺。」梁亦群聳聳肩。 「你太每感了。」他笑了一笑,給的答案卻像承認也像否認,「這麼說吧,我不確定那算不算吵架。」 「啊?」梁亦群皺了眉頭,「是指冷戰嗎?」 「也不是。」 「不然呢?」 「……我說我不確定。」 「你說話好飄。」 「我真的不知道啊。」他苦笑一聲,並非他說得太飄渺,是事實本來就令他困惑。 總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對勁,卻明明什麼也沒發生——至少她沒哭哭啼啼,或是叫他滾蛋,也沒有拒接他的電話,或是莫名搞失蹤。 接著他倆維持了好一段沉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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