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白翎 > 獨佔兩世寵 | 上頁 下頁


  所以他從來沒有放在心上,只當她是在捉弄他罷了。

  國中畢業之後,方子博不負親友的期望,考上了北部的第一志願。

  周昕瑞一得知這個消息,二話不說,立刻掏出了愛相隨的精神,同樣選了臺北的學校。

  不過,她選的是一間爛到不可思議的學校,就是那種根本不需要經過考試,付了錢就能進去讀的那一種。

  方子博很震驚,完全不能理解她在想什麼,他更不能理解她父母怎麼會同意這種事。

  「周昕瑞!你瘋了嗎?」他故意在她回家必經的路上堵她。

  「嗄?什麼?」她從腳踏車上跳了下來,一臉狀況外。

  「反正都是爛學校,你有必要特地去選臺北的嗎?」說穿了,他只是不想扛她這份責任。他知道她是為了他而選了那所學校,但他不想當那個「原因」。她憑什麼把這麼重的擔子丟給他?

  「哦,你說學校的事啊?」她懂了,笑了開來,絲毫不以為意的道:「就像你說的,反正都是爛學校,我當然要選一所離你愈近愈好的呀!」

  「你——」他閉了眼,深呼吸,脾氣差點兒就要上來。「你能不能理智一點、成熟一點?我不是你的誰,你也不是我的什麼人。你為了我選了那麼遠的學校,難道你不覺得自己將來可能會後悔嗎?」

  「不會。」斬釘截鐵。

  「……你會不會太有自信了?」他故意擠出瞧不起她的口吻,「你現在才幾歲而已?十五?十六?可能兩個月後你對我就沒有興趣了,到時候,你會不會笑自己傻,為了我亂選學校、為了我隨便決定你自己的未來?」

  她沉默不語,只是凝視著他。

  方子博以為自己的勸說起了作用。豈料,才剛慶倖不到兩秒就被打消了念頭。

  「安啦,我不可能會後悔的。」她的語氣極輕,沒有激動、毫無波瀾,與他那咄咄逼人的質問呈現了極大的反差。

  她還是揚起那抹「天崩地裂我仍逍遙」的笑容,又道:「其實呢,我等了你很久、很久了,怎麼可能區區幾年就動搖我的決心?」

  「很久?」方子博嗤笑,冷哼,語氣裡充滿了輕蔑,「很久是多久?了不起三年而已,三年對一個正常人類的壽命來說,也不過就是一小段。我到底是哪一點值得你這樣子跟著我?」

  她靜了幾秒,再一次跨上自行車,一副就要閃人的樣子,臨走前,她抬起頭來望著他,「我要你想起我是誰,就只是這樣。」

  一聽,方子博頓住。想起她是誰?她到底在胡說八道什麼?

  半晌,他回過神來,抬手抹了抹臉,道:「好吧,是我笨,我不該期待你會像個正常人一樣認真跟我討論這件事。」

  「我是很認真啊……」

  「隨便你,你高興就好。」語畢,他轉身就走,沒有回頭。

  就這樣,她又「若無其事」地纏了他三年。

  他倒也沒想過要去制止她,他已經很瞭解她了,知道說了也沒用,何必浪費唇舌?

  更何況,現在他所就讀的學校裡,全校師生都以為她是他的女朋友,正好替他擋去了不少桃花,省去了許多麻煩。何樂而不為?

  方子博從以前就一直很有異性緣,長得清秀,成績優異,加上他身上那股與生俱來的酷勁,讓他打從升上國中開始就有收不完的情書、小禮物。

  但他很討厭處理那些事情。尤其是每拒絕一次告白,就要面對一次哭哭啼啼,還要回答N次的「為什麼你不喜歡我」……他覺得那是全世界最難解的申論題。

  所以他任由周昕瑞來校門口等他,任由別人誤會他倆的關係。

  放學的時候,她會替他買晚餐過來,然後兩個人就這麼肩並肩坐在操場外圍共度短暫的時光。通常,他會一邊吃飯,一邊預習著課後輔導要上課的內容;她則是心滿意足地盯著他看,好像他的臉比她手上的那盒飯還香。

  「你都不用讀書嗎?」有一天,他終於忍不住這麼問。

  「我讀的是爛學校,只要我不打架就可以畢業了。」她居然這麼回答,而且還答得理直氣壯。

  「……」這答案很令他無言,卻很接近事實。所以,他只是聳聳肩,然後低頭繼續看他的書。

  「還有,明天開始我不能再幫你帶晚餐過來了。」

  突來的一句話讓他僵愣住,他的腦袋停滯了三秒,然後輕咳了聲,故意不抬頭看她,只是淡淡地回了句:「你終於想開了?」

  「不是啦!」她苦笑出聲,「因為我要去打工。」

  「為什麼要打工?」

  「因為私立學校學費貴,加上住宿還有一些生活開銷……我想說打工應該可以幫我爸媽分擔一點。」

  方子博挑了眉,抬頭看了她一眼,道:「早就叫你不要來臺北的。」雖然這不是他的本意,但他就是忍不住要損她一下。

  「我又沒說我後悔。」她嘟著唇,故作不悅。

  那模樣很可愛,看得他胸口莫名一緊。他意識到了,趕緊別開目光,將視線擺回課本,試圖抓回自己的注意力,可惜效果不太好,他的感知仍然停留在她身上。

  直到他發現,自己居然在同一段文字上重複閱讀了三、四回仍不知所云之後,他終於受不了了。

  啪的一聲,他斷然闔上課本,站了起來,「等一下課堂上有小考,我要先回教室。今天你自己吃吧。」

  「欸?可是你才吃不到一半……」

  「我不太餓。」

  然後他就這麼煩躁地走了,把她一個人獨留在空曠的操場邊。

  那天是方子博在高中生涯裡,最後一次吃到周昕瑞送來的晚餐。

  他不知道她在哪裡工作,也不知道她打工的時段,只知道放學的時候,他再也不見她的出現;課後輔導結束了,她也不曾在校門口堵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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