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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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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郁嫻的弟弟在彰化田尾一帶開了家民宿。規模不大,和老婆一同經營,恰恰好忙得過來。 雖然生意不至於讓他們賺大錢,但是日子倒也不算太差。 今天風和日麗,適合出遊,然而楊鬱嫻眉間的那股陰鬱卻仍然沒有散去。 車子行駛在高速公路上,李霆慎忍不住瞄了眼副駕駛座上的女人,無法形容橫在彼此之間的那股詭譎氣氛是什麼。 她其實沒什麼太明顯的異狀,只不過就是有那麼一點不同。 他一直在等她主動找他傾訴,然而兩個星期過去,她仍然不動聲色。於是他考慮了幾秒,決定打破這個僵局。 「你最近怎麼了嗎?」 聽見他的聲音,楊鬱嫻回過神,目光自窗外的景色收回。她扭頭,帶著笑意看了李霆慎一眼,「嗯?有嗎?我哪有怎麼樣?」 「你從兩個禮拜前就開始這樣子了。」他微揚唇,露出一絲溫和的笑。 「哪樣子?」 「心事重重的模樣。」 她呆了幾秒,噗哧笑出,「哪是什麼心事重重……我只是一直在想著,七夕特別節目到底要弄什麼新花樣而已。沒什麼啦!」 聞言,李霆慎靜靜的,心裡有疑慮,但仍是選擇相信。 他不再追問。 一路上,兩個人保持著沉默,各懷心事。她心裡一直懸著鐘湄琪告訴她的那些話,卻遲遲沒有勇氣與他對質;他則是以為她只是專注在工作上的發想,於是也不好打斷她的思緒。 抵達目的地,眼前是一家叫作「夏阮」的民宿。 「好特別的名字。」 下了車,李霆慎抬頭望著那塊古色古香的招牌,禁不住好奇地問:「這名字是誰取的?」 「我弟的老婆。」楊鬱嫻也隨著下車,帶上車門,笑著侃侃道起:「她是讀國樂系的。這裡剛蓋好、還沒對外營業的時候,正好是夏天,常常會突來一陣午後雷雨。有一次,她忙累了,坐在前廊發呆看雨,突然覺得雨滴打在屋簷上的聲音,聽起來很像是一種叫作『阮鹹』的樂器。所以她靈機一動,就把民宿取名為夏阮。」 他點了點頭,側頭想了想,又問:「什麼是阮鹹?」 她笑了。「就知道你會這麼問。其實就是月琴或琵琶啦,只是別名叫阮鹹而已。」 「原來如此。我懂了。」他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突然—— 「鬱嫻?!」一聲叫喚。 兩人順著聲音來處望去,那是一個曬得黝黑、身材精壯的年輕男人。他扛著一些園藝器具,不知從哪兒冒出來。 李霆慎猜想,這應該就是楊郁嫻的弟弟吧? 「明彥!」 果然,只見她驚叫出聲,喜不自勝地快步上前,給了弟弟一個大擁抱,「唉呀,好久不見,你真是愈來愈像農夫了。」 「敢說我?」楊明彥退開了一步,不可置信地盯著自己的姊姊,「你是發生什麼事了?怎麼會變得這麼——」 他其實是被她那身名媛打扮給震住。 他注意到姊姊把她那頭原本狂野放浪的大卷髮給燙直了,穿著一身與她個性超不相稱的淑女套裝,頸上掛著一串別致的墜鏈,手上還提著一隻光看LOGO就知道有多貴的名牌包。 「怎樣?我變得怎樣?」楊鬱嫻眯起眼,惡狠狠地睨著對方,暗示他說話小心。 「呃……好啦,漂亮,行了吧?」 「哼,這還差不多。」她滿意地笑了,然後拉著弟弟來到李霆慎的面前,介紹道:「他是李霆慎,我男朋友;這個呢,是我弟,他叫明彥。」 見了這個男人,楊明彥突然理解姊姊那身裝扮是怎麼回事了。 「你好。」 李霆慎率先探出手,卻在彼此握了握手之後,瞬間就能明白——這個弟弟並不滿意他。 他幾乎是立刻被隔擋在這個家庭的圏圏外。 「你們怎麼認識的?」 稍晚,姊弟倆來到後院的小型溫室裡,楊明彥終於逮到機會,切入了這個看似輕鬆、實際卻嚴肅的話題。 李霆慎則留在客廳,發揮他交際應酬的專長,和一群不認識的賓客聊得熱絡愉快。 「他是我上司。」楊鬱嫻答道,在溫室裡繞了一圈,看著他們夫妻倆親手種植的花草、蔬菜,「怎麼?你不喜歡他?」 沒辦法,明彥所散發出來的敵意毫不遮掩,晚上用餐時,更是明槍暗箭齊發,害大家一頓飯吃得膽顫心驚。 「對,我不喜歡他。」 如此直白的反應,讓楊鬱嫻忍不住笑了聲,「你是忌妒他帥還是羡慕他有錢?你根本還不認識他吧?」 楊明彥深呼吸一口氣,道:「你真的照過鏡子,仔細看過你現在的模樣嗎?」 「我知道自己身上穿著什麼。」她睨了他一眼。 「因為他喜歡你穿這樣,所以你就打扮成他喜歡的樣子吧?」楊明彥冷笑了笑,嘲諷道:「楊鬱嫻,你什麼時候開始會迎合男人的喜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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