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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交頸的不是鴛鴦,並蒂的不是蓮花,只是一個要得到一個不肯給,對峙和憎恨,偏偏親密到無法分離。

  反正也是這般……喉間冒出低不可聞的笑聲,唇角微微翹起,脆弱漸漸褪去,慢慢蜷起身子,拒絕再看他一眼,目光開始冷凝。

  他以為這樣是得到麼?真是可笑。

  俞驚瀾,也不過是這樣的男子罷了。

  身體近了,距離也更遠了。他和她,近在咫尺,卻是天涯。

  一道傷痕劃過背脊,從右肩到左腰,可以想像當初是如何地觸目驚心、疼痛欲死,如今只留下淡淡的一點白痕,昭示著曾經的傷痛。

  他的手一點一點地摸索過去,將那些細細碎碎的痕跡一一撫遍。這些傷痕,訴說著她那些殘酷的過往,傷口早已癒合,疤痕卻留了下來。

  未傷、未傷,她名為未傷,卻一身是傷。

  這個名字,是不是代表她希望自己從未受傷?

  一個個吻落到傷痕上,讓背對著他的女子微微顫動了一下。「走開!」她低聲叫道。

  然而,她的拒絕從來都不曾讓他退縮過,只是更加堅定地伸出手去,試圖將她擁進懷裡。

  「俞驚瀾!」她從未這樣明明白白地昭顯自己的怒意,左手抓著被子掩住自己,右手狠狠揮了出去!

  手腕被他擒住——自然,如果他不願,誰能在他手上討到便宜?

  「你還想怎麼樣?」她狠狠盯著眼前的男子,冷笑。「你要的已經得到,別再惹我!」

  他不語,只是一點點順著她的手腕滑過去,直到與她十指交纏。

  「放手!」她用力想要抽開,卻掙脫不掉。

  「你知道我要的不止是這樣。」他終於開口,聲音依然平靜,眉目間溫情脈脈。「我想要全部的你。」

  「全部?連我的心?」她冷哼。「真是可笑,你以為我失了身就會愛上你嗎?做夢!」

  貞潔于她有甚麼意義?從不沾惹情愛,並非甚麼潔身自愛,對她來說,情愛根本不值一提。愛?呵,一個根本不該存在這個世上的人,談甚麼愛?

  他要的,是她根本沒有,也從不打算給予的;他現在得到的,便是她所僅有的能被奪走的。

  他靜靜地望著她,目光幽深幽深。「我說過,如果得不到你的心,我不介意得到你的人。」頓了一頓,續道。「而如果得到了你的人,我更要得到你的心。」

  「想得到我的心?你不會有這個機會的,」停頓之後,她慘笑,不知是在笑他還是笑自己。「因為我根本沒有心!」

  這種笑,令看的人感到椎心的刺痛,那樣枯寂的眼神,仿佛一切情感都泯滅了,再也燃不起半點生氣……他在刹那間感覺到自己的心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扼緊,能做的卻只有沉默。

  許久之後,不顧她的掙扎,俞驚瀾將她拉進懷裡,用自己的懷抱將她困住,慢慢地、一字一字清清楚楚地說:「那就讓我來慢慢找,我們還有一輩子可以相處,總可以找到你的心藏在哪裡。」

  「這裡,是不是很痛?」

  他的指腹慢慢撫過她的肩,那條淡白的傷痕橫亙在她的背上,將原本完整的肌膚剖成兩半,亦將她的人生硬生生拆成兩半,一半鮮活,一半枯敗;一半天真,一半陰暗。

  她陡然間掌心收攏,咬緊了唇。

  「未傷,這個名字,是你自己取的嗎?」他一向冷靜的聲音在這一刻卻柔軟得不可思議。「一定很痛吧?所以想要忘掉,想要重新開始?」

  不再冰冷的唇吻上她肩上的疤痕,不是方才的強求,而是溫情的撫慰。

  「可是你忘不掉,如果忘掉了,你就不會成為血手林的第一刺客,我們……大概也不會相遇。」

  「如果你真的是如你所願的未傷,那麼我們究竟還會不會相遇呢?」他的唇順著鎖骨滑下,如此溫柔地吻過她身上的每一個傷痕。「倘若你也只是個單純的女子,還會不會讓我如此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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