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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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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沒有在無意中冒犯到這位善良的姑娘……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忍不住又深深地打量了她一眼,一時,竟捨不得將目光離開。 關若月安靜地躺在他身邊,依然熟睡著,整夜未曾挪動過分毫。她的呼吸十分規律均勻,長長的秀髮披散在床褥上,散發出陣陣清香。 為什麼這個文雅羞怯的姑娘,對他竟會如此放心?看著她,他依然覺得不可思議,幾乎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 闖蕩江湖多年,還是第一次,被人如此溫情體恤地照顧過…… 緩緩地坐起身子,雖然還是虛軟無力,但服下丹藥後,內傷已經在恢復之中,不像昨夜那樣行動困難。他輕輕地離開了床鋪,站立床頭,沒有驚動關若月。 替她拉妥被子,又默默地凝視了她片刻,隨即轉身走到牆角,扶著牆壁慢慢坐下,閉上了眼睛,開始調息運功。 雖然平時習慣早起,可是昨夜因為雷拓的闖入而折騰了半天,關若月睡得很沉。等她再次睜開眼睛時,天已然大亮,有燦爛的陽光照在紙窗上。 一側頭,赫然看見一個龐然大物佔據牆角,駭得她差點叫出聲來。可是幸好,她馬上就看清那是一個人,而且,是她決定信任的人。 那個名叫雷拓的男子……果然如她所想,是個君子。 呼出一口氣,心跳漸漸緩和下來。雖然她自己不會絲毫武功,可是看雷拓雙眼緊閉,神態凝重的樣子,也知道此刻不宜打擾,於是未發一言,安靜地起身。 略微梳洗之後,關若月輕輕將門拉開一條縫,見四下無人,快速地閃身出了房間,往樓下走去。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她才捧著一個裝滿食物的木盤回到房間。 掩上房門,剛好看見雷拓睜開眼睛。 "雷公子,早。"她略帶見腆地輕聲招呼道。 "關姑娘,早安。"雷拓微微一笑,長身站起,動作流利而穩健。他的模樣雖然還是有幾分憔悴,但是神情已經不似昨夜委頓,臉色也不再是令人擔心的灰白。 "啊,你的傷不要緊了?"關若月走到他面前,打量著他,臉露喜色,"氣色比昨晚好了不少。" "已經無啥大礙,多謝姑娘。"見她臉上的神情忱摯,他心中一暖,柔聲說道,向她深深地一揖。"昨夜多有打擾,還請姑娘恕罪。雷某……這就告辭了。" "雷公子,不忙。"關若月喚住了他,朝桌上的託盤點了點頭。"今天我沒事,這飄香閣不會有人上來。公子一夜未進食,先用些早膳,再走也不遲。" 運功療傷兩個時辰有餘,腹中的確饑餓。雷拓見她說得真誠,沒有絲毫厭煩自己的意思,也就不多客套,點了點頭:"那麼,多謝姑娘了。" "不客氣。"她淡淡一笑。"廚房的伙食一向簡陋,粗茶淡飯,就請將就一下吧。" 見他開始用餐,關若月走到窗前,半推開了窗戶,讓新鮮的空氣透入室內、微微倚身在窗欄上,她若有所思地望著外面的景色,好半晌都沒有移動。 雷拓見她似有滿腹心事,深斂的眼神閃了閃,也就沒有出聲打擾。約莫一刻鐘後,他吃完了東西,這才長身而起,停頓了片刻,溫聲說道:"關姑娘,早晨風涼,別站太久了。" "嗯。"關若月轉過頭,微微一笑,站直了身子。正要轉身離開窗邊,樓下卻突然傳來談話聲,讓她停住了腳步。 這裡,明明是不讓任何客人接近的啊!除非…… 關若月的心頭一沉,連忙側身貼著牆壁,低頭望去。立刻地,她認出了來者的身分,不由自主地倒抽了一口氣,頓時臉如白紙。 "怎麼了?"雷拓也已經聽見動靜,見她神色有異,連忙趕到她身邊往下張望,警戒地壓低聲音問道:"來者是誰?" 關若月搖了搖頭,一時發不出聲音,只能緊緊地咬著嘴唇,紛亂的心頭只反覆轉著一個念頭。 平治少王爺……他明明已經成親了啊!為什麼還要來這裡?! 樓下,蕭宇飛的聲音清晰地傳了上來:"對不起,未曾通知就貿然前來打擾,不知關姑娘現在是否方便見客?" "少王爺放心,若月一向起得早,今天也沒人看見她外出,應該是在房間裡。"楊嬤嬤恭敬地陪在他身邊。 "那,那就好……"蕭宇飛的聲音帶著一絲不自在。"我不能待太久,不過……" 眼看那兩人已經走到樓下,關若月這才如夢初醒,霍然轉身,情急地一把拉住雷拓的袖子。"雷公子,你……你能不能帶我離開這裡,別讓他們看見?我……我不能讓他看見!" "關姑娘?" "求求你!帶我從窗戶下去,或是……怎麼樣都好!"她倉皇地環顧四周。"現在這個模樣,我不能讓他看見!求求你!" 雷拓望著她六神無主,幾乎語無倫次的樣子,突然有些明白了。眼神一閃,他朝床上點了點頭,沉聲說道:"把你的被子卷起來,一起帶走。那上面有血跡,被人看見了,徒惹疑端。" "嗯。"她急忙照做了,將錦被疊起捧在手裡。 眼見楊嬤嬤和蕭宇飛進了大門,正往樓梯上走來,雷拓推開窗戶,看准了四下無人,一把摟住關若月的腰,低聲道:"吸一口氣,別叫出聲來……相信我!" 關若月點了點頭,捉住他的衣襟,緊緊地閉上了眼睛。雷拓立刻抱著她縱身從窗戶躍下,輕輕地落地。 放開她,他的腳步突然踉蹌了一下,幸虧關若月眼明手快,轉身扶住了他,急促地低聲問道:"你沒事吧?" "沒事。"他搖了搖頭,臉色略顯蒼白。"往哪邊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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