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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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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姬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只能依附著他強壯的手臂,環顧四周。 天空雖然還是陰沉,卻不再積雲翻湧,紛紛揚揚地飄著細雪,放眼望去,四周一片晶瑩純白的冰霜,閃閃發光。然而,在這冰封了不知千萬年的極頂中央,卻是一泓冉冉冒著熱氣的溫池,使得池邊巨石上,與四周極不相襯地,生出了翠綠青苔。 這樣奇異的景色,讓她忘了身體的虛弱不適,揚起一抹驚奇的笑容,「這裡……好美……」 「是啊,」他低沉的嗓音裡亦帶著讚歎,「想不到,世間竟能看見這樣奇特的景致。」 她點了點頭,垂下目光,卻不意看清了他的模樣,頓時驚得倒抽了一口氣,「少罡!」 僅著中衣抱著她浸泡水中,白色的衣料單薄,再也藏不住手臂上深深的傷口。 「少罡,你……」語聲忍不住顫抖了,她的心狠狠抽痛,這才看清,他的肩頭、胸口競都有割傷的痕跡,手臂上的傷口尤其猙獰,長達數寸。當時,必定血流如注,若非要歷盡千辛才能到達,又怎會杳無人煙?縱然他武藝高強,宛若天人,卻終究還是血肉之驅。他……為她承受了多少苦楚啊! 「蘭兒,」見她傷心,他騰出一手,想為她拭去淚痕,不意卻濺了她滿臉池水,和熱淚融合一起,再也分不清,讓他只能摟著她低聲安慰:「別哭,這算不得什麼。」 「可是……」蘭姬淚眼朦朧,顫抖地抬手輕輕撫摸他的臉頰,心疼難抑,更加惱恨自己的虛弱無用,「我……這一路上山,我居然什麼也不知道!都讓你一個人……」 再也說不下去,她只能緊緊環住了他的脖子,將臉埋在他的肩窩,淚如斷線的珍珠般無聲滾落。 「都值得的。」他斬釘截鐵地說道,收緊了雙臂,「我說過,只要能治好你,一切都是值得的。」 「少罡……」 嫋嫋霧氣中,紛揚翩飛的雪如羽毛輕舞,融化消失在水面上,那麼美,卻又是那麼短暫,那麼虛幻…… 然而,支撐著她的這雙手卻是最真實的。他溫暖的胸膛,穩定的心跳,堅決的誓言,都是真實的。而愛情,雖然沒有實體,摸不到也看不見,卻也同樣真實,那樣確確實實地,填滿了她曾經空虛的生命。 「會的……我會好起來!」蘭姬再也忍不住地哭出聲來,抬起頭親吻他俊逸的臉,邊哭著呢喃:「已經找到這裡,我會好起來的,就算不行,我也會活下去,一定……一定會活下去,留在你身邊!」 這輩子,從來沒有像此刻這樣強烈地渴望生存,強烈地渴望能夠一次又一次,躺在他懷中睡去,然後第二天依偎著他,笑著醒來…… 她好愛、好愛他啊! 「蘭兒……」駱少罡深邃的眼中也泛起水光,一手托住她的頭,深深地吻上她細柔的櫻唇, 一如在明錫城時的初吻,一如大婚那晚的盟誓,一如以前許多次,繾綣纏綿時的氣息交融,溫柔、深情而激狂,交換了心與魂,一切又一切…… 曾經心如死灰也好,曾經視一切淡泊如水也好,每個人在靈魂的最深處,都渴望著那一份最真摯的愛情。多少人癡守終生,只為了一個像這樣傾盡所有的熾吻,多少人尋尋覓覓一輩子,只為了一份像這樣全心全意的感動…… 好不容易讓他們在茫茫世間找到了彼此,蒼天又何忍硬生生拆散! 就幫她這一次吧!深深密密地回應著他的恣憐,蘭姬緊緊摟著他修長結實的身子,在心底默默對上天祈求。這一生她從未貪戀過財富、權力,現在,也依然只有一個請求。 她只求能與他一起白頭。 兩個月後 靖朔王都 坐在床榻上,將手腕遞給御醫診脈,蘭姬輕咬薄唇,臉上是期待和擔心的交戰。空著的另一隻手放在駱少罡溫暖的掌中,與他牢牢交握。 所有的未來,都在這一刻…… 御醫聚精會神地診斷片刻,臉上漸漸露出喜色,終於忍不住驚歎出聲:「奇跡啊!」 欣慰的笑容堆滿臉上,他放下蘭姬的皓腕,站起身來深深一揖,「恭喜夫人,體內已經沒有殘毒。」 此言一出,滿室緊張的氣氛頓時被打破。靖朔王、南宮澈和柳寒曦的臉上都露出了笑容。駱少罡定定地望著御醫,低沉的聲音競帶著一絲顫抖:「果真沒事了嗎?」 「將軍請放心,龍涎草之毒素已經被全數逼出體外。而且,因為溫泉之水幫助活動血脈,從此以後,夫人的舊傷也不會再復發。」 蘭姬一怔,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又驚又喜!「這麼說……我以後還能跳舞?」 「只要不再次損傷筋骨,就無妨。」 望著蘭姬美麗的秋水明眸中浮起感動的霧氣,御醫撚須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抬頭面對駱少罡,眼中寫滿了佩服與敬重,「多謝將軍。老夫行醫多年,也算是醫活過不少人……可是因為將軍,今天才總算看到了什麼叫做奇跡!」 駱少罡笑而不答,只是低頭望著蘭姬,與她的視線交纏,讓一切盡在不言中。她的眼波溫柔似水,倚進他堅實而溫暖的懷中,輕輕將頭枕在了他的肩膀上。 是奇跡啊!是他不顧辛苦日夜搜尋資料,又千里迢迢帶她遠赴雪山;是他不畏艱險,背著她攀越陡峭冰峰尋找溫池,弄得渾身是傷卻堅持不肯放棄:也是他,為兩人在靠近山頂的地方找到了棲息的岩洞,兩個月來每天生火、獵食,運內力為她逼毒,無微不至地照顧、保護著她,卻從未有過半句怨言…… 何德河能,這樣獨一無二的深情男子…… 是她的丈夫。 望著眼前這對親密無間、真情流露的戀人,南宮澈輕搖羽扇,沒轍地笑,「現在才知道古人為什麼說如膠似漆,看看這兩個,還真是沒有一刻不黏在一起……存心刺激我這個孤家寡人麼?」 柳寒曦白了他一眼,「你再羅嗉,人家現在也聽不見!走吧,既然受了刺激,那就乖乖回去,鎖起門來舔傷口吧。」 「柳大將軍,你把我當成是狗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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