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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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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少罡悄然握起了雙拳,「華夷王他……是真心待你的吧?否則也不會讓你一直掛念了,不是嗎?」 他知道,華夷王為了蘭姬曾耗資千萬,在深宮打造精美絕倫的蘭苑。 他也知道,世人都說蘭姬雖然身為舞娘,但其實,是華夷王最寵愛的妃子。 他更知道,那個被稱為「世上第一虎君」的華夷王,本名呂嚴。 呂奉節。 呂……奉節…… 她的傷心,她的淒涼,都是為了那個武功蓋世的狂傲君王嗎?她總是如此遙遠、顯得迷蒙的眼神,是因為他率領的大軍攻陷了她的王都嗎? 蘭姬的聲音和身子都開始輕顫:「你……你在說什麼?你知道什麼?!」 駱少罡的眼神一黯,抿了抿薄唇,「對不住,我的確不知道……可是,你改名呂奉節,難道不是為了那華夷王呂嚴?你……」 「夠了!」她突然側過頭,閉了閉眼睛輕喊道:「不知道的事情,就不要亂說啊!」 「那麼告訴我,你是為誰而取名奉節?」駱少罡不自覺地提高了聲音,心中似有岩漿翻攪,痛如火灼,「告訴我……呂奉節,是為誰而守節?」 「……」她盯著他半晌,突然仰頭笑了起來,空洞的笑聲迴響在兩人之間,分外刺耳。 終於,她再次開口,聲音已經變得冰冷如霜,平淡而遙遠:「這很重要麼?已經是過往雲煙,當初到底是為了誰,又為了什麼,區別何在?將軍你何必苦苦追問?」 她寒著臉,疏離地微微欠身,「將軍,告辭了。」 「呂……蘭姑娘!」他情急地伸手攔她。 蘭姬回過頭,秋水明眸中是一片死寂,曾經出現的溫暖已經深埋,「駱將軍,請你自重。」 從他手中奪回袖子,她決絕地轉身,一路往外走去,再也沒有回頭。 想追她的,卻被她冰冷的目光硬生生地凍住了腳步。駱少罡楞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但覺心痛莫名,失去了主張。 也不知在那裡站了多久,直到身邊突然傳來一聲小心翼翼的「將軍」,才掹地驚醒了他, 「什麼事?」他轉頭望著那軍上,沉聲問道。 「將軍帶來的那位呂姑娘……她說有急事,不得不馬上離開,有封信,要我轉交將軍。」軍士顯然沒看到剛才那一幕,一邊說著,一邊恭敬地呈上書信。 「信?」接過那紙薄箋,手,竟是微微顫抖著。顧不得軍士好奇的目光,他匆匆道謝,轉身疾步回到房間裡。 心跳急促,迫不及待地關上門,攤開紙,與人一樣優雅的娟秀字跡立刻躍入眼簾。 駱將軍: 這些日子來,蒙將車憐憫,處處關照,奉節感激不盡。此番不告而別,實有不得已之苦衷,乞將軍原諒。救命之恩無法回報,然,日後便是天涯海角,也必定每日焚香禱祝,祈願將車平安。 奉節一生飄零,早已經習以為常,自會妥善照顧自己,請將軍不必掛心。往後,還請將車善自珍重。勿念。 呂奉節 筆於行前 措辭依然淡雅如水,然而濃濃的關心卻還是從字裡行間透了出來……白紙黑字,強烈得讓人難以忽視。 駱少罡緊緊地捏著這一紙的柔腸千回,呆了。 為什麼……是這般的婉轉啊!短短數語,透露出多少思念和不舍,和最後離去時的冷絕判若兩人…… 他……錯了嗎? 眼前,倏然浮現幾日相處中的每一個情景。她的一顰一笑,早就牢牢地印在他心中,深深…… 竹屋中初見面時,一身粗布荊釵難掩的麗質天生,蒼白的臉上滿是驚惶…… 風中,她亭亭玉立,纖弱的身子好象隨時會被卷走一般;唇角噙著一抹柔柔的淡笑,望著他的眼波是如此清澈,令他心中陡生溫暖…… 月下,她抬頭望天的神情如此茫然寂寞,和那彎冷月一般淒迷、蕭索,看得他心中絞痛…… 不由地,想起了那一夜她被惡夢糾纏,因而在她房中守護。清晨時被她喚醒,第一次,看到了她溫柔嫵媚的笑顏。 不由地,想起了她彈奏「恨姻緣」時,那秀麗眉宇間,似乎千言萬語也難以訴盡的幽怨。 駱少罡心中突然猛地被撼動,修長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隨著晃了一下。 因為,他想起了她滄桑的眼神、低啞含淚的感歎:自古紅顏多命薄…… 想起了那時她淒涼的神情,和那好無奈、好無奈的一聲歎息,「這一曲恨姻緣,又是多少人的傷心……」 「該死!」他再也忍不住地詛咒出聲,雙手狠狠地緊握成拳。 呂奉節…… 屢逢劫。 他錯得多麼離譜!那三個字不是為任何人,而是她對命運、對蒼天的無聲抗議啊! 美貌帶來的災禍,人生仿佛任人擺佈的一顆棋子…… 為樓萬生帶來財富,為華夷國的權貴們帶來戲娛,留給自己的卻是再不能翩翩起舞的傷殘;若是再遭到華夷王玷污……屢屢逢劫,是多少的傷心和怨怒! 駱少罡心如刀割,突然轉身沖出門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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