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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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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大熊糊塗了,「你怎麼會不是個清白姑娘?呃……如果你是說你成過親,有了小魚兒……」 「不是那樣的。」水兒雙手握拳,鼓超勇氣說下去,「我……是個花娘。」 他一時之間沒能反應過來。 花娘?賣花的小姑娘?當然不是!她的意思是…… 「妓院?花娘?」他艱澀的吐出那代表不雅的、墮落的字眼。 「對。」水兒心寒的看著他人為震驚的神情,「我曾經在秋月城的妓院裡待過兩年,清白不再,而且是抱著小魚兒趁夜逃出來的花娘……你還想向這樣的我求親嗎?」 「怎麼會……」黑大熊努力從混亂的思緒中回過神來,「我不……」 「我就知道!」她猝然打斷他的話,有些歇斯底里的笑著,「我就知道,天底下怎麼可能會有人接受這樣的我?一個破了相的醜花娘?哈哈……」 「水兒,我的話還沒說完。」他抓住轉身欲離開的她,神情十分認真,「我的確不知道你先前做過些什麼,而且你也得給我一點時間消化你說的話。好,言歸正傳,原來你沒有成過親,是個從妓院逃走的花娘,還是抱著小魚兒一塊逃走的……到目前為止,我有沒有說錯?」 「沒……沒錯。」被他板起的臉孔嚇到,水兒下意識的回答。 「既然你會逃。就表示你不是自願做花娘的。既然你不是自願做花娘的,就不算是真正的花娘。既然你不是真正的花娘,又沒有成過親,我就看不出你有什麼理由不能嫁給我。既然你沒理由不能嫁給我,那就嫁給我吧!」 「等……等一下……」水兒的頭都暈了,滿腦袋花娘來花娘去,要不就是嫁過來嫁過去,令她無法思考。 「還等什麼啊,對了,要我找媒人,看黃道吉日,是嗎?放心,我這人雖然魯直,但這些事還是懂得的。」 「不是的,我的臉……」 「很漂亮啊!」 「可是我的清白……」 「嫁給我之後,你一切都清清白白。」 「小魚兒……」 「是我的兒子,好可愛。」 水兒語塞,過了半晌,咬著下唇,抬起頭,竟然主動扯下頭上的布巾。 傷痕完整的裸露,宛如令人厭憎的蜈蚣,在白皙的肌膚上爬行。 但是,讓黑大熊震驚的不僅於此。 「我可以相信你不在乎我的破相,也可以相信你不在乎我曾經是個花娘,而且帶個孩子。」她邊說邊拉開衣襟,上衣順著雙肩滑落至腰際,再扯下腰際的系帶,裙子如層層波浪般往下掉。 啊!他好愛自己看見的這些美景,只不過人總是會變得更貪心,想要得更多。 「但是……」她的語氣愈發哀傷。 黑大熊拉回想入非非的思緒,甚至還警覺起來。 「你一定會在乎這個。」水兒轉過身子,背對著他。 他的腦海登時一片空白,發出一聲咆哮。 佳人雪膚,但是理當光潔無瑕的肩背,上頭卻佈滿大大小小的紅點,仔細一瞧、竟是一個又一個的燒疤。 「這是什麼?」黑大熊厲聲疾色,怒氣衝天,「你……整個背部都是嗎?」 「整個背部都是。」水兒咬牙,逼著自己往下說。「我不是個受教的花娘,那家妓院的老鴇要人按壓住我的手腳,用線香在我的身上紮窟窿……她還笑說,這叫「點香」,又說沒見過我這般硬性子,被點了這麼多的香還不肯屈從,所以就愈點愈多,愈點愈多……」 「夠了,不要再說了。」也許是因為怒極,反倒異常的冷靜下來,黑大熊沒了厲聲,斂了疾色,且意欲拉她入懷。 「你不要碰我!」反倒是水兒激動不已,重重的拍打他的手背,「你難道不覺得我的身子又難看又噁心,碰了我會髒了你的手?」 這番話不啻透露出她心裡的諸多苦楚與矛盾,以及深深的自棄自卑。 是了,黑大熊霍然明白。 水兒就是在自卑啊!她以自己的過往為恥辱,被糟蹋過身心的她當然會對他的求親抱持懷疑的心態,萬般不肯接受。 常言道,「前人栽樹,後人乘涼。」可他遇到的卻是完全相反的情況,倒教他一時之間還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偏偏此時水兒越來越激動,差點要掙脫他的掌握。 黑大熊不再遲疑,俯首吻住她的小嘴。 這不是她第一次被他親吻,回過神來的時間也比上回快一些,雖然無力阻擋他的熱唇籠罩,但是稍稍啜咬他的舌尖,小小報復一下,總是可以的吧? 雪白的貝齒正要咬下去,她的雙眼卻不期然的對上他的黑眼,霎時怔住。 男人的眼睛明亮又無辜,像極了甫從冬眠中清醒的大熊,單純而無害,閃耀的光芒足以媲美星子,讓她自慚形穢。 水兒閉上雙眼,服輸似的癱軟在他的懷中。 出乎意外的,他放開她的小嘴。 「我黑大熊不怎麼懂得說好聽話,水兒,你將就我一下,且聽聽我不漂亮的實話吧!」 他的下巴靠在她的頰邊,嘴唇貼在她的耳邊,要讓他說的一字一句都灌入她的耳中,貫入她的心頭。 「老子我才不管你以前是好人還是惡人,即便你是江洋大盜,老子也認栽了,就是要你,也只要你,而且你最好也認了,因為你再也跑不掉,只能乖乖的留在我身邊當我的人,生我的孩子。選日不如撞日,他日不如今日,所以我們現在就先來洞房,趕明兒再補拜堂吧!」 他捧起她的小臉,輕輕的吻她。 說他粗魯,這時偏偏又心細,熱唇火舌不再使強,而是綿綿密密的舔舐她的唇瓣,像是在品嘗每一分紅潤的甜蜜。 水兒幾乎腿軟,情緒受到牽引,起落劇烈,心緒大亂,嬌軀更是在他刻意收緊的臂彎中虛軟無力。 這個男人要她,就算知道了她不堪的過往,還是要她。 而且他正在以實際又熱烈的舉動,證實他說過的話。 男性的指尖貼住她的腰肢,徐徐往上,扯掉她肚兜的系帶。 …… 「我說過,我不是個受教的花娘。」 雲收雨止,披著一頭黑亮的長髮,水兒柔若無骨的枕在黑大熊的胸前,任由他圈住裸身,卻有著萬分安全感,輕語低喃,娓娓道出之前未競明言的過往。 「在被「點香」之後,我疼暈了,再度醒來,老鴇正打算叫妓院龜公將我軟禁,以準備下海。我不從,乘機打破了一隻酒瓶,拿起瓷片便往自己的臉上劃去……」 「喝!」饒是過往之事,饒是嬌人兒此時安然的依偎在懷裡,黑大熊依舊是驚得額頭青筋直抽,眉宇直跳,激動的追問,「你……你怎麼那麼烈性子?萬一劃得過深、傷得太重,血流不停,就這樣死了,怎麼辦?」 「那時候,我本來就沒打算活的。」她淡然的回答,聲音沙啞,「姑娘家入了妓院,身敗名裂,一死還乾淨些。若不是我實在不甘心……」 「不甘心得好!不甘心得很好!」他趕緊附和她的話,「不管是不甘心些什麼,能夠成為生存下來的力量就很好。」 「聽起來你也有過這種經驗?」 「有啊!好幾次。」黑大熊坦率的說,「押鏢總有風險,遭人突襲被砍時,我總是想著,不甘心哪!我才不要這樣子死去,想活著回家,家裡有人在等著我……我就是抱持著這種想法挺過來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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