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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阿靳,你在美國是做什麼工作的?我都沒聽你提過呢!」花花嬸不經意的又問,卻像是火上加油。

  是啊!她怎麼從來沒問過他的職業呢?更重要的是,他也沒主動告訴過她……元芝芝不知不覺的僵著一張小臉。明明是花花嬸提出了問題,卻是她在緊張的等待他的回答。

  「沒什麼,只是寫點東西而已。」龍堂靳原本忙碌的動作微微一頓,又馬上恢復常態。

  「寫東西?寫書嗎?」花花嬸更好奇了,「你是作家?」

  「嗯。」他先警覺的看了元芝芝一眼,才又應了一聲。她是怎麼了?好像怪怪的?

  「真的?!寫書耶!那要很聰明的人才辦得到,看來你一定很聰明,寫書對你來說也是很簡單的事。」

  「花花嬸,零錢換好了噢。」元芝芝笑笑的遞出滿滿一袋零錢。

  龍堂靳注意到笑意未達她的眼底,反而多了些許惱怒,而且顯而易見的,那惱怒是針對他的。

  他做錯什麼了?

  儘管表面上一派從容自在,不過他的神經緊繃著,對她詢問的挑高一道她假裝沒有看見,低下頭。

  無形的僵局就此形成,連帶的元宵攤的氣氛都變差了,就連元宵攤的生意也變得不好,因為有不少客人才靠近,馬上感受到元芝芝怒火悶燒的情緒,於是自動打退堂鼓,一股沉默籠罩整個元宵攤。

  究竟是怎麼回事?龍堂靳疾速追溯記憶,忽然靈光一閃。

  「芝芝,你是在氣我沒把我的職業告訴你嗎?」

  是的,在他們倆有過那麼多次「只做一點點」的經驗,而且感情從一開始的交惡,到迅速演變成現在互動親昵的情況下,他卻沒有把自己的職業告訴好吧!她的確有理由生他的氣,而且從她很快的轉頭瞪他一眼,又馬上轉身背對他不理不睬的態度看來,他猜對了。

  「芝芝……」

  「歡迎光臨噢,請問要點什麼口味的元宵?」硬是裝作沒聽見他的聲音,元芝芝熱情的招呼著好不容易上門的客人。

  哼!不理你,我還沒氣完呢!表面上她向客人介紹每一種元宵的口味,心底卻自顧自的生龍堂靳的氣。

  只是寫點東西而已……什麼嘛!你從來沒有告訴過我這件事,就算我們住在一起好一陣子了,你也沒有想到要告訴載?那我在你的心目中究竟算什麼?

  「兩碗豆沙、兩碗芝麻、兩碗桂花,帶走。」客人終於決定好要打包的元宵數量和口味。

  「好,請稍等噢。」元芝芝有些心不在焉的將圓滾滾的元宵下鍋,凝視著煮食的湯鍋水面,卻又清楚的感受到龍堂靳正在為她準備打包用的湯碗與塑料提袋。

  他的動作已經不再像當初那般生疏、略顯笨拙,練就了明快幹練,而且帶有她熟悉的律動感。

  熟悉啊……

  她這才發現到自己有多習慣他的存在,但是……又怎麼樣?他只是暫時住在元家,很快就會離開,而且可能說走就走,也許明天就會跟她說Bye-bye……

  最後一個想法讓她原本高張的火氣瞬間泄掉一大半,而且突然覺得好累。

  她一定是恍惚了太久,因為等得不耐煩的客人開口催促了。

  「小姐,元宵好了嗎?」

  「啊?馬上就好了噢。」元芝芝回過神來,立刻緊張的舉起大湯勺,打算從湯鍋中舀起煮好的元宵,傾倒入湯碗中。

  這是她已經做過不下千百遍的動作,熟練到不能再熟練,幾乎不可能有什麼意外發生。

  偏偏意外要發生的時候都不會事先警告,她的動作愈來愈緊張、愈來愈急促,不知怎地,舀起半匙熱湯的右手一滑,大湯勺橫向低空一飛,一旁的龍堂靳還來不及反應,右手就被熱湯潑個正著……

  「病人有一度燒燙傷,還好情況不算嚴重,不過在恢復期間,包紮傷口的紗布不能碰水。」急診室中,醫生一板一眼的跟著急等待的元家人解釋。

  「不算嚴重,是嗎?所以他會好起來吧?」心急的元媽和元爸反復問道。

  相較於他們的著急,龍堂靳反而顯得格外冷靜,「元爸,元媽,我沒事。」

  「哎喲!你是寫書的,手就是你的生財器具,都燙成這樣了,怎麼會沒事?」元爸粗聲反駁,「這足我們元家的錯,當初不該讓你一個沒經驗的生手在元宵攤幫忙,結果害你受到這麼嚴重的燙傷。」

  「元爸,這只是一場意外。」龍堂靳舉起沒受傷的左手,安慰的拍拍老人家的肩膀。「而且我是男人,皮厚肉粗,燙傷真的沒有看起來那麼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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