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惋 > 狼狽淑女 | 上頁 下頁
二十四


  其實打從她一進門他就維持著假寐狀態,聽她在自己耳邊歎息、說話、微笑直到聽見她的愛意表白,他終於克制不住內心激動澎湃的情感。他知道自已曾經錯失許多聆聽真心的機會,這一次他不會再逃了,他要牢牢握住她的一輩子再也不放開。

  她咬住下唇睨了眼反應怪異的他。「你明明聽見了。」

  「再說一遍。」他頓了頓眼中、臉上散發出一種從未有過的渴望熱切光芒。

  「拜託。」

  侈樂曦心中半是疑惑、半是納悶眼前的沐恩完全不像平日的淡漠有禮、拘謹自製,她深吸一口氣,不再放任自己胡亂猜測,反正她對他的心意早就昭然若揭、舉世皆知多說或少說又能造成什麼差別?雖然她心底深處仍或多或少保有一絲絲期待。

  「我說我愛你,我愛你這只獨一無二的大笨牛,清楚了嗎?」

  一片靜默。

  她頹然的垮下肩,開始掙扎著想脫離他的大手箝制。「我受夠了!安沐恩,沒錯!我愛你,但這並不代表我必須忍受永遠得不到回應的屈辱,不要用這種爛方法尋我開心,放開我!」她氣急敗壞地大嚷。

  忽然沒有任何預兆的安沐恩,依她所言鬆開手,卻在下一刻變換姿勢雙手將她壓向自己,在她尚且停留在反應不及的怔愣中時他的唇已覆上她的。

  不用言語也毋須解釋,他滿腔深藏的熾烈愛意一發不可收拾地奔騰而出。全轉化成最坦白直接的行動,而她由原先的訝異到欣喜若狂,明白自己長長的一世執著等待終於開花結果。當然也毫不猶豫回以最純粹的熱情。

  兩人流連在彼此的芳香氣息中戀戀不捨,仿佛想藉此彌補多年來的虛度,直到呼吸不顧,這才百般不願地拉開唇舌距離。

  「早知道你只對這句話有反應,我就拿個錄音機錄下來,二十四小時在你耳邊強力放送,看你不早早舉白旗投降才怪。」她的粉頰嫣紅如盛開花朵,閃著一對晶亮瀲豔的眸子嬌喘笑說。

  安沐恩也笑了淡淡笑意在他臉上漾開來,像是初春雪融的大地透出幾抹青蔥綠意般顯得格外和煦溫暖。

  「你該常笑的,認識你這麼久,看見你笑的次數扳十根手指來數還嫌太多。」她凝望著他的臉龐手順勢輕撫過他的眉眼唇角。

  安沐恩捉住她的手將她的手覆在自己的心口上。「對不起。」他鄭重其事地說。

  「為了什麼事?為你的遲鈍、不解風情?還是拒我這個絕世大美女于千里之外?你要道歉的事可多了,需不需要我把你的罪名一項一項列舉出來,讓你好好想想該用什麼方法彌補我才好?」侈樂曦嘴上不饒人的調侃他。

  「糟糕!看來我是誤上賊船了。」難得的好心情讓一向少言的安沐恩也隨著她開起玩笑。

  她櫻唇一翹,皺皺鼻頭回他,「很抱歉,安沐恩先生,你現在知道已經太晚了。除非跳海逃生,否則你一輩子都得在本賊船上做牛做馬,出賣勞力了。」

  「一輩子?」安沐恩微微揚眉眼中藏有濃濃笑意。「這個提議倒很誘人,需不需要打手印簽賣身契。」

  侈樂曦作勢側頭想了想笑開一臉的燦爛。「不打手印也不用賣身契,只要你一枚香吻,很划算。」

  「沐恩,你……」

  她的話語未完,就被門外的叫喚及敲門聲打斷,他們倆還來不及放開對方,房門已被粗魯的推開,露出一張滿是驚訝意外的臉。

  只見他大搖大擺的閃身進房,裝模作樣地揉揉胸口,皺著張苦瓜臉隨意往另一側的單人沙發上倒去,嘴上逕自喃喃埋怨。

  「喂、喂!我說你們兩個,到底懂不懂什麼叫作適可而止、見好就收呀?不說幾句好聽話安慰一下我這個剛失戀的可憐人也就算了!居然還敢在我面前表演熱戀情侶的卿卿我我的恩愛模樣,當心我受了刺激想不開直接上頂樓往下跳,來個眼不見為淨。」

  安沐恩調整好坐姿,將侈樂曦妥貼安置在身旁。順手替她理了理淩亂的衣襟與長髮,這才不疾不徐地回答,「你自己知道頂樓怎麼走,慢走不送。」

  「你你你……」安沐聖瞪大一雙眼不可置信地看著面無表情下逐客令的老哥。

  「你這沒血沒淚沒心肝的傢伙,虧我們還是血濃於水的親兄弟,你居然連一點最起碼的敷衍慰問也懶得說。唉!罷了,罷了,算我倒了八輩子的楣。才會有你這種只顧美色不要兄弟的同胞哥哥,我這就上頂樓去自我了斷。不必麻煩叫救護車,直接請葬儀社來,會省事點葬禮方面我也不奢求簡單隆重就好。」

  「安沐聖,你有什麼事就快說,別這麼漫無邊際的東拉西扯行不行?」侈樂曦又好氣又好笑地打斷他一長串的自怨自艾。

  安沐聖終於收起他裝模作樣擺出的淒苦臉色,正經八百的清清喉嚨單刀直入地說:「我想請調紐約。」

  「什麼?」安沐恩和侈樂曦默契十足的齊聲問,臉上是如出一轍的愕然意外。

  「怪了,我明明講的是國語,怎麼你們會聽不懂?」他搔搔頭表示納悶。

  「不要顧左右而言他!」性急的侈樂曦首先發難。「為什麼突然想請調紐約?紐約可不比台中或高雄,短短幾個小時車程就能到,你這個決定是不是太衝動了。」

  「一點也不!我這招叫作順勢而行。」他心平氣和的解釋顯然早已經過一番深思熟慮。

  「你也知道紐約分店的經理幾個禮拜前剛辭職,接任的人選表現又不如預期,紐約是很重要的一個據點,如果再不撤換管理階層營業額勢必會大幅度下滑。這對總公司的影響很大。而臨時要找到適當稱職的人並不容易,所以我才會自薦,我有信心能重振分店的雄風絕對不會讓你失望。」

  「這不是失望與否的問題。」安沐恩接口。「你的說法乍聽之下很合情合理,但是你確定純粹是為了分店經營問題而請調紐約嗎?沐聖,遠走他鄉並不能改變什麼,有些人有些事你逃得越遠反而越難忘得了。」

  安沐聖搖搖頭。「我沒有要逃避什麼,逃避不是我的天性。沐喜選擇靳朗很好,我會學著祝福他們。當然我得承認請調的決定有一部分出於私心。現在的我,很需要一個可以完全獨處的空間靜下心,思考關於未來的事。既然紐約分店缺人,由我去填補最適合不過了,除非你們不相信我的能力?」

  「你明知我們沒那意思,不要明知故問好不好?」侈樂曦惱怒地輕斥。「我們是為了你著想。」

  「是是是!算我問錯話。」他起身踱向門口,態度閒散,語氣卻是不容忽視的堅決。「如果真要為我著想,那麼就批准我的調職守吧。」

  砰的一聲,話語隨著關合上的房門悄悄隱迫在空氣中,獨留面面相覦的兩人相對蹙眉煩惱不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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