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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沈書棠深深凝望他一眼,忍不住拉下他的頭,獻上一記臨別之吻,之後便不再回頭的一鼓作氣沖回車上,催促翁行諭疾速離開,因為她實在受不了這種分離的折磨。

  伊東望著漸漸遠去的車影,寂寞竄上心頭,唇上似乎還留有鹹鹹的味道,他知道,書棠一定是哭了。

  面對吳學斌,他真的什麼也不能做嗎?不,他可以的,他只要打通電話,吳學斌那些債主就會前去找他算賬,那麼書棠就用不著時時懼畏吳學斌又跳出來威脅她們的生活。

  不過為了以防有人誤傷了書棠,他還是讓宋齊生瞭解一下情形會比較妥當。

  清晨的陽光再次穿透窗戶照射到屋內,只不過似乎沒有以前溫暖,而鳥叫也不再那麼清脆悅耳了。這大概是個人心情所致吧!

  沈書棠從醫院將白兆依接回家裡已有一個星期之久,這段期間內,白兆依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喜怒哀樂,仿佛如同那早逝的孩子,她的心也死了。

  每天,沈書棠都會帶她到附近的小公園散步,讓她多呼吸新鮮的空氣,因為醫生說這樣對她封閉的心靈有幫助。

  今天,她又準時的帶著不哭也不笑,整日說不上一句話的白兆依前來小公園裡這固定的老位子坐下,因為這裡的視野最好。可以很清楚的看見公園裡所有的一切活動,包括那群天真好動活潑可愛的孩子,正在沙坑上堆沙的情形。

  「時間過得好快,想不到我們離以前那無憂無慮的日子已經那麼遠。」沈書棠盯著眼前的小朋友,有感而發。

  「原以為告訴你吳學斌那人渣已死的消息,多少能為你撫平一些喪子的傷痛,誰知你自昏迷中醒來後,就將自己關進封閉的世界裡。」

  那晚當她再打電話與吳學斌聯絡,依約前去他落腳的飯店找他的,並沒有見到他,只見一個高大的男人正等著她。

  「你是沈書棠嗎?」他壓低嗓音問。

  「是的,我是。」她謹慎的回答,不知是不是吳學斌又在搞鬼。「吳學斌呢?他該不會又想耍什麼花樣吧?」

  宋齊生突然露出淺笑,對她那模樣感到十分有趣。「你先別急,這是有人要我轉交給你的東西。」他遞了張紙給她。

  她半信半疑的接過,打開後,才知道是張離婚協議書,上頭有著吳學斌的簽名。正當她抬起頭想問清楚是怎麼回事時,卻發現他消失了蹤影。

  第二天,警方便到醫院向她們通知一個消息,吳學斌斷手斷腳,被棄屍在路旁水溝裡,是早起晨跑的一位老公公發現報的案,所以想請她們過去認屍。

  終於,一個總是傷害妻子、謀殺孩子的劊子手受了天理的制裁。她以為從今後,兆依就可以快樂、無懼的自由生活了,誰知……

  「你得回了自由,卻失去了認真面對現實殘酷的勇氣,這有多讓人心痛,你知道嗎?」

  無論沈書棠如何婉言相勸,還是粗聲厲罵,白兆依依然沒有任何反應,讓她感到很氣餒,有種力不從心的感覺。

  「無論遭遇什麼困難,日子不一樣得過下去嗎?」

  就拿她來說,她和伊東的未來——恐怕是越來越沒有光明,兩人會漸行漸遠。

  挽不回丈夫心的徐佳雲,居然包藏禍心的跑到學校,趁著開家長會議時,將她和伊東那段第三者之戀,硬是給扯了出來,害得有些家長當場就要江園長辭退她,以免在孩子面前樹立壞榜樣。

  從那天起,她班上的家長不准自己孩子再來上課,直到校方同意撤換新導師,他們才願意繼續讓孩子回幼稚園上課,否則這種抗議將無限期持續下去。

  另外最令她難堪的,是同事在她背後的指指點點,說她不要臉,竟然做出這種搶人家丈夫的齷齪事來,簡直丟盡了身為老師的臉。

  所有老師均一致排擠她,當然,帶頭的非孫靜亞莫屬。她不管是明著來或暗著來。一字一句皆刺得她抬不起頭來,只能委屈的躲在廁所內偷偷掉淚,毫無反抗之力。

  是呀!怎麼反抗?「第三者」,站不住腳的身份,使她成為眾人撻伐的對象。

  因為承受不了所有的矛頭全指向她的不是,她向江園長辭去子工作,她已無力再面對那些是是非非。

  「有一天夜裡,我躺在床上一直在想,到底我和伊東的這一段情要不要繼續下去?如果要,那麼我又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擺脫第三者的陰影?」沈書棠將飄遠的心緒收回,繼續對白兆依說著心裡的話,「我不知道我還有沒有勇氣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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