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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不到十分鐘的路程,書棠此刻放眼望去全是滿滿的海芋田,一時之間,她實在想不出該如何形容心中的興奮。她深深體會到,徐志摩所謂數大便是美的道理。

  「好漂,亮這醉人的花田風光,我一輩子也忘不掉。」她張開雙臂,似乎想將溫暖的和風抱滿懷,裝進記憶的袋子裡。

  「你要是喜歡,我可以常常帶你來這。」伊東趁機牽著她的手,溫柔的說。

  可是沈書棠卻拒絕了他的提議。「不了,漂亮的東西只能久久看個一回,若是常常反覆欣賞,只拍不下三回就變得索然無味,失去了令人驚歎的吸引力。」

  他點點頭,贊同她的說法。

  「謝謝你,帶我來這麼漂亮的地方,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她輕輕回握一下,表示她的真心,「不過,你怎會知道我想來山上看花?是不是有人出賣我向你密告?」她挑著秀眉,打趣的問。

  「天機不可洩露。」伊東不肯透露半點口風。

  其實,除了白兆依之外也沒別人了。有誰能比她還瞭解書棠呢?

  而伊東則是拿吳學斌潛逃到大陸去躲債的消息,來作為白兆依提供書棠喜好的回報。

  「想不想采幾朵花回去插在房裡?」伊東已挽起袖子,等書棠一聲令下就跳到花田裡去採花。

  「不了,比起自私的將花給摘走,倒不如看它們在風中娉婷搖曳。」至於他的這份心意,她已牢牢記在心裡。

  伊東不禁揶揄起她。「有哪個人像你一樣,純欣賞而不將花給帶回家的?如果人人都像你一樣,那些花農不恨死你才怪。」

  「愛花,並不代表就一定得佔有,有時成全,反而是一種美德哩!」沈書棠意有指的說。

  「你這是在暗示我什麼嗎?」他嚴肅的盯著她問,總覺得她好似話中有話。

  「沒有,你太多心了,想不到你這個人也有這般敏感的心。」她吐吐舌頭。

  「沒有就好。」他放心的籲口氣,轉了個話題,「說說你和白兆依是怎麼認識的吧。」對她所有的事,他都感到好奇,雖然他早已暗中叫人查得清清楚楚,可還是想聽她親口對自己說一次,那種感覺是大不相同的。

  沈書棠很是奇怪伊東怎麼會突然問起自己和白兆依的事來,然而她還是簡短的說了一下。

  「我和兆依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鄰居,更是大學時的同學,不過她自畢業後就北上嫁人,而我則留在家裡混吃等死。直到有次兆依問我要不要北上一展抱負,完成當初我幼稚園老師的夢想,我才不顧家人的反對,獨自北上。」

  她甚至將自己如何抗爭著要北上的家庭革命風波,全數告知他,以及如何倚靠白兆依的金錢資助,才有辦法不哭著回家去認錯。

  「她呀!真的是一個最有慈悲心腸的好人,可是老天偏偏送了吳學斌這麼一道難題給她。」沈書棠深深為白兆依的遭遇感到惋惜。

  「可是也多虧了你這麼一個有情有意的朋友,在她需要幫助的時候伸出援手,否則她也不可能順利走過這個准關,不是嗎?」

  伊東為她的義氣感到折服,鮮少有女人可以將這兩個字發揮得淋漓盡致。

  「互相吧!因為她也曾那樣盡心盡力的照顧過我。」人和人相處,貴在一顆能感恩的心呀!「別盡說我了,你呢?難道沒有什麼事想告訴我?」

  「我?!」伊東指著自己問。「我有什麼好說的,還不就和普通人一樣,先是經過一番艱苦的奮鬥之後,才努力爬到今日的地位。」大同小異,不值得吹噓。

  「說嘛!你為什麼別的工作不選,偏偏選上放高利貸這人人厭惡的行業?」她慫恿著他說,她可是對他的奮鬥史充滿了好奇哩!

  在經過一番掙扎後,他才決定與她分享自己的心路歷程。

  「當初一開始時,什麼都沒有的我只想賺很多很多錢,可是我什麼本事也沒有,拿什麼去和那些高學歷的人競爭?於是我只好去跟兄弟混,想說那樣錢大概會賺多一點。」

  「沒想到,原來兄弟也很窮的。那時朋友金錢大多人不敷出,去借高利貸的人一大堆,還得出來的還好,還不出來的只好斷手斷腳的先當利息還掉,之後的本金,還是一樣得雙手奉上。

  所以有的最後不僅自己賠上了性命,甚至還拖累一家人,以致一家老小集體自殺,這樣的事,報紙上也時有報導。

  於是自那時起,他就立下了自己也要組地下錢莊的宏願,那不失為迅速致富的好方法。」

  說到這,沈書棠不禁不贊同的對他皺起眉來。「既然你知道那是吃人不吐骨頭的行業,為什麼還要做?難道你真讓金錢蒙蔽了良心?」她不太相信他是個會為了自己的私利,而將痛苦建築在別人身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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