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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翠蓮含著眼淚繼續說下去,「跟夫人說,他是小姐的……親爹!」翠蓮咬牙說出。

  一下子偏廳靜得沒人敢吸氣。所有人全用眼尾瞄視宮仲輝的反應。

  宮仲輝頰上的疤痕抽動一下,語氣平靜的問道:「再然後呢?說完它,省得我問一句,你答一句。」

  「然後他們說要帶走小姐,夫人不肯,說他們要帶走小姐,就上宮家找少爺。最後他們動了怒,大白天的居然就亮出刀子,要夫人交出小姐。夫人見其它路人都見死不救,拉著小姐反身就逃,並且要翠蓮回府求救。翠蓮怕遠水救不了近火,才到最近的商號求援。」

  聽完翠蓮的描述,宮仲輝深思的不發一語,片刻才吩咐范叔道:「讓他們全部下去。下次府內再出事,就全部趕到外頭商行搬貨幹粗活。」

  所有人全退下後,偌大的偏廳只剩宮仲輝和范叔兩人。

  「目標是那小女孩。」宮仲輝沒有認靜香為他女兒。因為他知道她不是!

  全天下的人也都知道她不是,他們不知道的是,紅姑曾示威的向他透露靜香的生父是誰。

  「算算時間,會不會是『他』回來了?」范叔猜測道。

  「不是,探子昨日才回報,『他』還在漠南。」

  范叔也陷入了不解。「那是誰想抓那孩子?梁家早在大夫人惹下禍端時,就和大夫人斷絕關係了,也表明不承認那孩子,誰還會對那孩子有興趣?」

  「那兩個混混招認接頭的人就站在街角喊住他們,直接交涉這件買賣。對方雖然蒙著臉,但聽得出來是個老太婆,而且還指認給他們看目標的身影。而且事主還嚴厲警告他們,不准傷了古湘君!」

  在送交官府前,他在那兩個混混口中「問」出了不少消息。

  范叔嚴肅的抿緊了嘴。「若不是翠蓮設下的阱陷,便是府裡出了內奸!」

  這趟出府,除了翠蓮事先知道外,外人不可能預先知情,但對方卻掌握了他們的行蹤。

  「翠蓮對那孩子忠心得很,若不是她盡心撫養,沒了娘的孩子不可能活下來。若真是她,她大可繞遠路回府,而不需要去布莊磕頭求人。」宮仲輝想著翠蓮在布莊著急的模樣,搖頭否定。

  范叔也同意宮仲輝的看法,但卻有另一番見解。「少爺到布莊,而翠蓮又恰巧到布莊求援?真是恰巧?」

  該不會是翠蓮為著靜香和少爺有所接觸特地設下的苦肉計吧?

  想到古湘君渾身浴血在他眼前倒下的那一幕,宮仲輝忽然覺得自己胸口痛得無法吸氣。

  「苦肉計?若我再晚到片刻,翠蓮真能求到人去,只怕也只是收屍了!」

  偏廳又陷入了沉靜,因為事情又繞回了原點。

  是誰要捉宮靜香?

  宮仲輝盯著樑柱思慮良久,范叔忽然冒出一句不相干的話,「新夫人不愧是書香門後,忠義堅守。」為一個相識不到三個月的小女孩,而且還是人人口中的雜種,她居然以性命守護!

  宮仲輝移下眼界,看著范叔臉上的滿意,諷刺道:「你不是早打聽清楚了她的為人,才大力鼓吹這樁婚事嗎?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宮家財業需要有人承繼、府裡死寂,最好有小孩注入活力,還有什麼我漏提的?」

  調查主子未過門的夫人,范叔沒有任何的內疚。「屬下的情報只查出夫人是個極少出閨房的賢淑女子,是時下一般的閨女,並無特殊的個性傳出。」

  宮仲輝虛假的揚著眉。「『賢淑』?即便相處的時刻不多,我也看得出來古湘君距離『賢』、『淑』還有段不算短的距離!」

  「是呀,撿到一個寶了,不是嗎?」范叔無懼的反視主人的眼光。

  服侍少爺二十多年,他自信在少爺的心裡,還是有點地位的。

  宮仲輝正待說些什麼,廳外疾行進來的丫鬟卻引走他的注意力。

  婢女走進偏廳,福了一福。「老爺。」

  宮仲輝察覺她是他新指派給古湘君的貼身丫鬟,不悅的皺上眉頭。「你不好好的守在夫人房裡,出來做什麼?」他剛才賣掉十個丫鬟的警告還不夠嚴厲嗎?!

  「不是,是……小姐啦!小姐一直拉著夫人哭哭啼啼的,我們擔心她會吵到夫人的歇息,可是勸又勸不開她,想強拉她回她的北偏院,可是她偏又哭得更大聲,扣著夫人的手腕死緊,不得已,只好請老爺定奪。」

  死丫頭,就是存心想害她們日子不好過,私自帶夫人出府捅出樓子,才連累了幾個姊妹,現在又找她們麻煩!

  瞧出婢女臉上的鄙夷,宮仲輝聲階沒提高的提醒她,「靜香姓宮,還輪不到你用這種口氣說她!」

  或許靜香不是他的女兒,但卻是貨真價實的宮家小姐。

  接觸到他迫人的眼光,婢女慌張的立刻收斂放肆的態度,恭敬的低下頭去。

  不再理會她,宮仲輝跨下主位。「范叔,這事你多費心查查,我去看看那女人!」

  宮仲輝跨著比平常還急的步伐,走入止步三個月的東廂房。新房的喜字還沒拆下,蒙塵的朱紅似乎在嘲笑他的假好心。

  他煩躁的推開房門,越過外堂,進入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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