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安琪 > 先生沒禮貌 | 上頁 下頁
十二


  對於一個拋家棄子、沒盡過幾年養育責任的男人,他的孩子還願意每人每月給他兩萬元生活費,實在是太仁慈了,相對於他過去帶給我們的痛苦,我們自認做得夠多了,問心無愧。」

  梁爾競的叔父窒了窒,也知道他說的全是事實,但是又不甘心。

  「那我們這幾年照顧你父親,也花費不少心力,你至少也該有點表示吧?」

  叔父的來意已相當明顯,但梁爾競從來不是什麼好揉捏的軟柿子,所以冷聲直接拒絕。

  「不好意思!叔父,我們兄弟兩人每個月給父親的四萬元,他一個中風癱瘓在床的人其實根本無法使用,那些錢叔父不是可以自由使用嗎?看顧費自然也是從中支付,我相信這筆錢對叔父家應該有不少幫助吧?」

  「你——」梁爾競的暗示令他叔父面頰一紅。「你們這兩個兄弟真有良心,丟下中風的父親不顧,你們母親是怎麼教的?」

  「你說什麼?!」聽到叔父將母親扯進風暴中,梁爾競的面孔倏地一凜,神情駭人。

  「你居然敢將我母親扯進來!那男人是怎麼對待我母親的,你們應該不會不知道吧?還有你們——」

  梁爾競冰冷的視線掃過他,他叔父畏懼地倒退一步。

  「當初我母親為了我們兄弟的學費,是怎麼去求你們伸出援手的,而你們做了什麼?難道你們都忘記了?!」

  「這……」梁爾競的叔父臉色漲成豬肝紅,半天說不出話來,但他還試圖做困獸之鬥。「你、你不怕我告訴媒體你對父親不聞不問嗎?」

  「悉聽尊便!如果每月四萬元嫌少,叔父大可替我父親按鈴申告,我會親自出庭與你們進行抗辯,屆時孰是孰非,就交由法官來裁定吧!」

  「你……」梁爾競的叔父再度語窒。

  「你們這麼不孝,會有報應的!」末了,他知道達不成要錢的目的,憤然哼了聲,隨即扭頭離去。

  他走後,梁爾競原本不錯的心情變得鬱悶不已。每回父親那邊的親戚來過,總會影響他的心情。就像陳年的夢魘,無論經過多久,陰霾還是依然存在。

  唇一抿,他抓起椅背上的西裝外套披上,快步離開辦公室。

  「咦,那個黑心律師要出去呀?」

  工作到一個段落,薛雅箏不經意望向窗外,正好看見梁爾競要外出。

  方才梁爾競的叔父造訪時,她正好也瞧見了,沒多久又看到梁爾競隨後離去,她立刻解讀為:新客戶上門,黑心律師打算外出慶祝肥羊上門。

  經過上回那次事件,本以為他們之間的關係會有戲劇化的轉變,然而隔天,遇見他時又一言不合,開啟了另一場唇槍舌戰,最後再度以不歡而散收場。

  她氣吼吼地推翻原先的想法,他絕對不可能是個溫柔的好男人!他只是個黑心冷血、沒心少肺又嘴壞的律師。

  於是他們又恢復從前那種相處模式,一見面就鬥嘴,但是除了鬥嘴之外,好像有些東西,悄悄地改變了……

  「這個人呀,好像永遠都會是這樣!」

  望著他的身影消失在對面辦公室的門後,她搖搖頭,無奈地苦笑。

  傍晚,薛雅箏難得忙完了工作,可以準時離開辦公室。她腳步輕快地走在人行道上,甚至還有心情逛逛櫥窗,看看裡頭最新上市的秋裝。

  走著走著,不經意與人迎面對撞。

  「哎喲!」對方很冒失,將她撞得倒退兩大步,還沒抬起頭,就聞到對方身上濃濃的酒味。

  什麼啊?天還沒黑就遇到酒鬼!

  男人忿忿然抬起頭,正想看看酒鬼長啥模樣,沒想到定睛一看,眼珠子差點彈出來——那個酒鬼居然就是隔壁的黑心律師!

  搞什麼嘛!就算肥羊上門欣喜若狂,也不必高興得把自己灌醉啊!

  不過仔細一看,他眼神還算清醒,雖然眼底佈滿血絲,但是神智還滿清醒的,並不像她以為的喝得醉醺醺。

  「喲,是你呀!」梁爾競右手食指勾著西裝外套,掛在自己肩上,宛如扛著劍流浪天涯的落魄浪人,看見她時挑挑眉,懶洋洋地扯開嘴角,露出一抹慵懶性感的微笑。

  喝了酒的他與平日嚴謹的模樣完全不同,有點痞痞的感覺,但也格外地……帥氣,害薛雅箏瞧得臉紅心跳。

  「喂,天還沒黑耶,你幹嘛喝這麼多酒?」她不以為然地瞪著他。

  「呵。」他搖搖頭,什麼都不說,只是淡淡地笑著。

  有太多事,他根本不知從何說起,以前沒有把心事告訴任何人的習慣,現在也說不出口,所以只能苦澀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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