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安琪 > 換婚契約 | 上頁 下頁


  這是連棟別墅的其中一間,占地雖然只有六十坪,但是有一個植滿花卉的小庭院和車庫,房子全是高級的天然原木和昂貴的大理石建材所建構,擺設和裝潢頗具個人色彩。

  可惜這間價值不菲的小別墅近日來被主人破壞得慘不忍睹,原本該是潔淨無瑕的珍珠白牆壁,此刻佈滿斑斑駁駁的黃色酒漬,屋裡飄散的不是花香或是飯菜香,而是濃重刺鼻的酒臭味。

  屋裡觸目所及的地方,都是破碎的酒瓶,環境髒亂不堪。

  「酒……給我酒……」

  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躺在成堆的酒瓶間,攤成大字型沉睡著,原本應是英氣勃發的下巴和兩鬢,長滿許多半長不短的鬍子,參差不齊的密佈在他的雙鬢和下巴,讓他看起來既狼狽又落魄。

  他就是齊威,他總是抓著一瓶伏特加,神智時而清醒、時而渙散。

  往往睡醒時就喝酒,喝醉了又繼續睡,這半個月來,他都是這樣過的。

  冬日的夜晚寒氣加重,刺骨的寒風從門窗的縫隙間灌進來,將躺在地上的他凍醒,他嘟嚷著醒來,冷得打了一個哆嗦。

  「呃……」他搖搖晃晃地爬起來,走進洗手間。

  站在浴室的鏡子前,他望著鏡子裡長滿胡碴、滿臉落魄的自己,不禁諷刺地笑了起來。眼前的模樣,正好符合他目前的身份:一個沒用的廢人!

  「呵呵……廢人……」他走出浴室,失落地喃喃自語。

  以前他最瞧不起的,便是為了一點挫折就借酒澆愁的人,但現在他總算明白,他們為什麼要借酒澆愁。因為喝酒是忘卻痛苦最好的方法,要是不喝酒,他們恐怕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

  他緩緩舉起右手,審視仍然留有淡淡疤痕的手腕。

  不但靈敏度降低,只要用力過度,手腕就會覺得痛,這只手果真如梵天易和惠姨所說毀了!

  他心中一痛,憤然仰天咆哮,轉身將酒瓶摔在地上,然後瘋狂地抓起身旁所有看得見的物品,一一扔甩向牆壁。

  酒瓶、桌椅、電視——此刻不管再稀有、再珍貴的物品出現在他面前,他都照摔不誤。

  齊威用盡全身的力氣,將最後一張椅子砸向已經斑駁又千瘡百孔的牆壁,然後像是全身虛脫似的,一動也不動的躺在地上。

  他睜著兩隻滿紅血絲的眼睛,呆望著雕飾精美的天花板,直到沉重的睡意再也撐不住困倦的眼皮,才閉上雙眼沉沉睡去。

  自從離開惠姨的組織之後,他便失去人生的方向與目標。

  生命對他來說,不再是慷慨激昂的進行曲,而是遲暮沉沉的終曲,再也沒有任何事值得他關心、期待,他只願一生沉浸在酒醉之中,永遠不要清醒,直到他死去為止……

  他又迷迷糊糊地睡了幾個鐘頭,渾然不覺天已經亮了。

  他被一陣噪音吵醒,呻吟著睜開惺忪的雙眼。

  酒醉的眼睛特別畏懼光線,他用手背遮住刺眼的陽光,轉動沉重的頭顱梭巡四周,想找尋噪音的來源。

  叮咚叮咚!

  他終於聽出來了,這是他的門鈴聲。

  吵死了!一大清早的,是誰來找他麻煩?

  他厭煩地低咒了聲,全身慵懶地躺在地上,連爬都不想爬起來。

  鈴聲持續響著,他捂著耳朵翻了個身,根本不想知道是誰來按門鈴。

  但那個人顯然不懂得放棄,一直按著門鈴不放,原本想假裝沒聽到的齊威憤然坐起身,隔著門板大吼。「我不管你是什麼鬼,馬上給我滾!要是再不滾,當心我宰了你!」

  門外靜默了兩秒,接著門鈴聲再度叮叮咚咚地響起,齊威咬牙瞪著門,嘴裡咒駡連天。

  「天殺的!」這人真是不怕死!

  門鈴聲吵得他頭痛死了,他扶著牆壁支撐自己身體爬起來,然後歪歪斜斜地走過去開門。

  黑著臉拉開門,門外站著一個短髮俏麗、皮膚白皙,相當年輕、漂亮的女孩,對他展開友善的微笑。

  「嗨!你是齊先生嗎?早安!」

  她手上端著一個用保鮮膜包覆的盤子,隔著透明的保鮮膜,可以看見裡面有三個白胖可愛的肉鬆海苔飯團。

  「你是誰?」他皺眉瞪著突然出現在他門前的女人,不客氣地問。

  「我叫孫函蕍,是新搬來的鄰居,就住在你右手邊的房子裡,以後要請你多多指教!」

  她朝他簡略地行了個禮,然後伸出雙手,將裝有飯團的盤子送到他面前。

  「這是我親手做的飯團,算是一點小小的見面禮,請你笑納。」

  她透過他身旁的空隙,偷瞄他屋裡的情形,只瞧了兩眼,她就暗自咋舌。

  真的好亂……好恐怖喔!

  「哼!」齊威撇開頭,連瞧都不瞧那些飯團一眼。他不需要吃飯,他只要有酒就能過活!

  「昨晚你家好像很熱鬧喔?」她試探地問。

  其實「熱鬧」是客氣的說法,他們兩家之間隔著一道厚厚的水泥牆,她都還能聽到他摔東西、砸玻璃瓶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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