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果(27)_安琪_學達書庫

二十七

　　蘋兒深吸口氣，下定決心似的望著她，沉默而堅定地搖搖頭。

　　「碧姬兒阿姨，對不起，您們對我這麼好，我卻辜負您們對我的期望與栽培。但是，我愛上阿毅了，後來我才知道，這就是人們口中的愛。我很愛他，不想離開他，所以……對不起，我不走了，我想留在這裡，永遠陪著他。」

　　不管她當初來到這裡，是為了什麼目的，現在她什麼都不想要了，她只想要阿毅，只要他一個人就夠了！

　　「你真傻。」碧姬兒哀傷地看著蘋兒，無力改變她的想法，只能眼睜睜看著她沉淪。「情愛只是一時的，當你自甘成為凡人之後，就得承受所有人類都會面臨的痛苦，生老病死、悲苦哀愁，這些難道你都不怕嗎？回來吧，蘋兒，回來吧！唯有『它』的懷抱，才是永恆。」

　　碧姬兒苦心規勸，但蘋兒卻是頑固地輕輕搖頭。

　　「我不回去了，我要和阿毅在一起。就算將來我們都會老死，我也寧願陪在阿毅身旁，而不是獲得永生，或冷眼看著他獨自留在人間。碧姬兒阿姨，真的很對不起，但是我無法再回去了，請您放棄我吧！」

　　為了苗景毅，蘋兒甘願放棄自己的一切，寧願成為一個會病、會老、會死的凡人之軀。

　　「你並沒有完全感化苗景毅，現在的他依然充滿黑暗與怨恨的氣息，難道你不怕他將來負心，令你悲傷痛苦嗎？」碧姬兒提醒。

　　「我相信阿毅。」蘋兒如此回答。

　　既然選擇愛了，那麼就只能相信他！

　　「我對你很失望，你真是太傻了。」碧姬兒難過地不斷搖頭。「好吧！既然你冥頑不靈，那我就如你所願，將你降格為凡人。」

　　碧姬兒伸出手指向蘋兒，哀傷地道：「從這一刻起，我收回你所享有的榮寵，現在你只是個血肉之軀的凡人，會受傷、會生病，會老去、會死亡，這是你的選擇，無論將來遇到任何痛苦或悲傷的事，你都必須一一承受，沒有逃避與埋怨的權利。」

　　「我知道。」蘋兒輕輕頷首。

　　「唉，我們畢竟相處了二十年，我就再告訴你一個關於你的重大秘密。」

　　「秘密？」什麼秘密？

　　「其實，你還有一個雙胞胎姐妹。」

　　「什麼？！」她不是獨自一個人，她還有姐妹？「那我的雙胞胎姐妹呢？」

　　「我無法告訴你太多，蘋兒。如果你想找到自己的雙胞胎姐妹，就得自己想辦法，畢竟你已經離開『它』的庇護，從現在開始你得靠你自己了。」

　　碧姬兒哀傷地望著她，搖搖頭道。「我該走了，我想這回真的是我們最後一次相見了。再見了，蘋兒。」

　　「不，碧姬兒阿姨。」蘋兒傷心哽咽，不斷搖頭。

　　「再見。」

　　碧姬兒深深望了蘋兒一眼，一轉身便消失在濛濛的白霧中。

　　「碧姬兒阿姨。」

　　「碧姬兒阿姨。」

　　蘋兒從床上彈起，聲嘶力竭地大喊。

　　「蘋兒？」在她枕畔的苗景毅立即被驚醒。

　　「蘋兒，到底怎麼了？」苗景毅的臉龐出現在她身後。

　　「碧姬兒阿姨，我又見到碧姬兒阿姨了。」蘋兒身體劇烈顫抖，眼淚直流。「她說我犯了大錯，上帝生氣地將我逐出天國。」

　　「上帝？你在說什麼呀！」苗景毅怪異地嚷道。

　　「阿毅，我隱瞞了你一件很重要的事，其實……我是天堂裡的天使。」

　　「……」苗景毅無言地看著她。先是女巫，後是天使，她的腦子還正常吧？

　　「阿毅，我是說真的，請你相信我！那天我掉落地面撞到你，你一直追問我是從哪裡來的，其實，我是從天堂掉下來的。」

　　其實他想直接帶她去看精神科醫生，但他還是強迫自己耐心聽下去。

　　「那麼，你怎麼會從天堂掉下來？難道是你太胖，把天堂的地板踩破了嗎？」他嘲諷地大笑。

　　「阿毅！」蘋兒漲紅臉、猛跺小腳。「不是那樣啦！是碧姬兒阿姨要我下來執行一個任務，我一直沒告訴你，碧姬兒阿姨也是一位天使。她是天使中地位相當崇高的領導者，我沒有父母，從小被她養育長大，所以成為見習天使。」

　　見她說話嚴肅真誠，言詞有條不紊，並不像發瘋的樣子，苗景毅這才開始認真聆聽。

　　「那，碧姬兒又要你下來執行什麼任務？」

　　「改造你。」

　　「哈？」他沒有聽錯吧？

　　「是的，其實那是……」

　　那是她從天堂下來那天的事——

　　距離地面數十萬英尺的高空，原本該是雪白輕柔的雲端上，卻奇跡地生長出一望無際的茵茵草原。

　　柔柔暖暖的風，吹過結實累累的樹梢，發出沙沙的聲響，空氣中除了果香，還夾帶著陣陣花兒的香氣，因為這裡遍地開滿鮮豔香馥的花朵。

　　清澈而甘美的泉水，從綠草地上婉蜒流過，百靈鳥優美的啼唱聲，回蕩在這個世外的仙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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