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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走開!」苗景毅斜眼瞪老人一眼,冷冷地推開他,大步走向他的家門口,老人卻不死心地在後頭又拉又扯,哭哭啼啼。

  「阿毅啊,我是你的親叔父呀,你怎麼可以不理我呢?」老人邊說邊抹眼淚,哭得好不傷心。「你的堂弟出了車禍,全身癱瘓了,需要一大筆醫藥費,所以我只能來找你——」

  「哼!」

  苗景毅扯著唇冷笑了下,壓根不為所動,老人陡然放聲大哭,粗幹沙啞的哭號聲,引來路人以及附近居民的圍觀。

  「怎麼回事?」

  「好像有位老先生在哭耶!」

  老人見有人圍觀,哭得更大聲,更加傷心了。

  「阿毅,難道你忘了,當年你爸爸生意失敗自殺身亡,媽媽又入獄坐牢,是我一手把你養育大的?現在你長大了、翅膀硬了,就不認叔父、不管你癱瘓住院的堂弟嗎?」

  老人哭得聲嘶力竭,渾身顫抖,圍觀的人個個滿臉同情、義憤填膺,批評的聲浪愈來愈大,大家開始嚴加撻伐無情無義的苗景毅。

  「這人真是忘恩負義。」

  「對啊,我早知道這個人不是什麼善類,只是沒想到他這樣無情,連養大自己的親叔父都棄之不顧。」

  「真是可惡,有這種鄰居,真是我們的恥辱。」

  蘋兒歪著頭,疑惑地看著老人,雖然老人哭得很大聲,但是她一直覺得老人好像不是真的很傷心,像在演戲似的。

  她仔細看著老人的動作,不經意發現老人在低頭拭淚之際,嘴角卻悄悄往上揚起,她立即發出驚呼。「啊!」

  但是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萬惡」的苗景毅身上,沒人看見這個畫面,他們還在慷慨激昂地批判苗景毅。

  「這種人,我們應該把他趕出我們社——啊!」

  有人正在嚴厲批判時,苗景毅猛然轉頭瞪著他,那個人立即面紅耳赤地住嘴。

  「房子是我的,我高興在這個社區住多久就住多久,誰有權利趕我走?我不管我叔父的死活,礙著各位了嗎?」他冷冷地環視眾人一圈,才又陰冷質問:「你們還有任何問題嗎?」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沒有人敢再說話,事實上,他們連氣都不敢吭。

  只有苗景毅的叔父,還在一旁猛掉淚,哭得老淚縱橫。

  苗景毅不屑地瞄了眼,嘲諷地道:「親愛的叔父,你可以不用再惺惺作態了,我不會給你半毛錢,景雄堂弟的死活,也與我無關!現在,你可以走了。」

  「你這人!你簡直沒心沒肺,和你媽一樣,都不是人!」苗景毅的叔父開始破口大駡。

  「你說什麼?」苗景毅惡狠狠地瞪著叔父,他要怎麼辱駡他,他都無所謂,但是他不許叔父把他與母親扯在一起。

  他和她絕對不同!

  「你們看,他連我這個叔父都想打啊!」老人假裝恐懼,狡獪地大喊,圍觀的群眾又響起一陣不齒的撻伐聲。

  「哎呀,您還沒死心嗎?苗老先生,苗景毅的薄情寡義,大家早就知道了,怎麼您還沒看透?」

  一名年約四十幾歲,蒼白陰柔的男人擠開人群,像幽靈般的走了進來。

  「您是?」苗景毅的叔父詫異地看著他。

  「我是苗景毅大學時期的論文指導教授,邱關聲。這個人,真的是個忘恩負義的混賬。」

  邱關聲一步步走向苗景毅,眼神中充滿怨恨與不甘。

  「當年,我為了指導他這個學生,可說是盡心盡力、不眠不休,不但把我所知道的全部傾囊相授,還替他引薦幾位知名大學研究所的教授,讓他順利升上了研究所。沒想到——」

  他看了眼面無表情的苗景毅,搖搖頭,語帶哽咽地說:「沒想到他一順利取得入學資格,就把我這個恩師踢到一旁,他甚至還竊取我的研究數據,做為自己的報告資料,而我因為提不出有力證據,連想為自己討回公道都沒辦法。」

  「什麼?真是夭壽,怎麼有這種喪盡天良的人啊?」

  「趕快叫警察來把他抓走吧!」

  眾人的批判聲浪瞬間增大,像是想用口水把苗景毅淹死。

  「你們大家等一等。」蘋兒急忙想阻止大家,要他們別衝動。

  「歡迎去找警察啊!」苗景毅陰沉冷笑,若有所指地盯著自己的叔父以及自稱為他掏心挖肺的指導教授。「如果他們肯來,我倒還有其他有趣的秘辛醜聞,想跟大家一起分享呢。」

  苗景毅的叔父頓時啞口無言,而邱關聲也瞬間臉色一變。

  苗景毅不再為自己辯解,一說完話,逕自轉身開門進屋,不理會聚集在外的眾人。

  「啊,等一下嘛!」

  眼見他就要關上大門,蘋兒趕緊快步沖過去。她可不想被關在外頭一整夜。

  一關上大門,蘋兒立刻聽到苗景毅的叔父在外頭哭天搶地,還有他的指導教授對他的血淚控訴,以及附近鄰居的連聲唾駡。

  苗景毅站在客廳裡,耳邊聽著外頭傳來的咒駡聲,面孔冷凜地瞪著前方,身軀僵硬挺直,雙手在身側緊握成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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