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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她臉色忽白忽紅,像被燙著般跳下床,抓起掉落在地上的衣物,慌忙穿上。

  「還有點時間,你不多休息一下嗎?昨晚你應該累壞了。」樓冠棠半臥在床上,被褥落到腰間,露出結實精幹的胸膛,向來梳理整齊的黑髮微微淩亂,更顯得落拓性感。

  白育慈逃避地轉開頭,不敢多瞧,深怕又被誘惑得忘了現實。

  「不,我不能上床去——再也不能。」她閉上眼,掩住彌漫眼底的淚。

  「為什麼?」樓冠棠攢眉,非常不樂意聽到這個答案。

  「我們……我們不再是一對戀人了,你忘了嗎?更何況,你已經有了另一個交往對象,你應該對她忠實。昨夜我們已經錯了,對不起你的女朋友,我們不能再繼續錯下去,請你——忘了昨夜的事,回到她身邊吧!」

  被愧疚折磨的良知,不容許她將自己的痛苦,轉移到他人身上。

  「如果你拒絕的理由只有這一點的話,那麼你可以不必內疚,我們並沒有對不起任何人。」他下床撿起衣物,淡淡地說道。

  「什麼意思?」她急忙追問。他怎麼不把話說完呢?

  「你所說的人已經不存在,何必覺得對誰歉疚?除非——你另有男友?」淩厲的眼眸逼視她,像拿著眾光燈拷問犯人的警官。

  「我當然沒有!」她課業忙得要命,哪有心思想到這些?「我是想問,你剛才說——我所說的人已經不存在,是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樓冠棠故意捉弄她似的,兜著謎語,就是不把話說清楚。

  「你的意思是……」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

  「你這麼聰明,應該一想就知道了。我和她已經分了,早在你來英國之前,這一年多來我身邊並沒有其他女人。」他套好衣物,伸個懶腰走向浴室。

  「為什麼?」白育慈太震驚了,傻愣著無法動彈。

  『算是個性不合吧。」樓冠棠含糊地道,沒有告訴她,在心思還深深受她牽引的時候,他心裡根本容不下別人。

  「那麼——我呢?你是怎麼看待我們之間的關係?」

  他每回出差,必定繞過來看她,不但邀她一起旅行,還買禮物送她,昨夜他們甚至發生超友誼的關係,如果說他們只是朋友,那麼該怎麼解釋昨夜的旖旎浪漫?

  樓冠棠無奈地歎了口氣,他以為她有顆反應迅速的小腦袋,怎麼遇到切身之事,反而變得混沌不清?

  「你還不明白嗎?我會來英國找你,不已經說明了一切?我是個務實的人,向來只往前看,從不回首過去,以往分開的伴侶,我從來沒有挽回過。」而她是第一個例外。這個暗示,應該夠清楚了吧?

  說完,他隨即走進浴室,關上白色的門,沒有為自己的話語多做說明。

  白育慈面色刷白,愣愣坐在床邊,怔忡呢喃:「從不回首過去……以往分開的伴侶,絕不挽回?」

  他是在告訴她,他不可能回頭挽回這段感情,要她別癡心妄想了,是嗎?

  是的!一定是這樣!

  莫名其妙的液體,再度盈滿她大大的眼。

  真討厭,她根本不想哭的!分手之後,他還願意當她的朋友,她就該感到高興了,為什麼還那麼貪心,還不知足呢?

  她真是……討厭呵!

  她掩著臉,趁他從浴室出來之前,痛快地哭泣。

  原諒她的軟弱,就讓她再為他哭泣一次吧!

  陽光炙熱的六月,白育慈帶著剛拿到、熱呼呼的碩士學位,回到思念已久的臺灣。

  兩年不見,臺灣好像改變不少。

  一出機場大門,來往的人潮車輛和兩年前多少有點不同,還有站在入境迎賓大廳等著她的男人,也不大相同了。

  經過兩年時間的淬鏈,他不再暴躁憤怒,頎長的身段,英俊儒雅的面孔,吸引無數過往女性旅客的注目。

  「啊……嗨!」白育慈沒想到他會來接機,顯得有點緊張不安。

  「嗨!」樓冠棠非常專注地凝視著她,仿佛他們已經十年不曾相見,其實他們幾個月前還一同在英國旅遊呢!

  「長途旅行累嗎?我先送你回去休息吧!」

  他上前主動接過她手中的超大旅行箱,往機場的電動門走去。

  「冠棠!你怎麼會來接我?」她心裡好高興,他工作一向很忙,而今天又是非假日,他會來接她,她真是意想不到。

  「你回國,我怎麼可能不來接你?」

  對啊,朋友嘛!

  白育慈哀傷一笑,隨即打起精神道:「謝謝你!老朋友的溫情,讓我打從心底溫暖起來。」

  樓冠棠怪異地看她一眼,本來想說什麼,但是頓了頓,終究還是沒說出口。

  「我先送你回去休息吧!晚上好好睡一覺,明天我再請你吃飯,替你接風洗塵。」他逕自擬定計劃。

  「噢,好。」她想也不想地點頭同意,完全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對勁。

  她太習慣他在她身旁,除了他倆的戀情剛鬧上新聞那段時間之外,他仿佛未曾離開她的生活,在她旁徨無助的時候,只要她一回頭,就能看到他在她的身後,從未遠離。

  他真的是個很好的男人,就算只是當朋友,他也是非常棒的。

  她苦澀地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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