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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我看那樓冠棠挺精明的,你確定能誘惑得了他?」

  「他前妻剛替他鬧出這麼大的醜聞,這時候他心情一定很低落,我正好可以趁虛而入,只要下點功夫多哄他幾句,他很快就會上鉤了。」張皓宜早就計劃好了。

  「就像其他被你甩掉的笨男人一樣!」

  「哎!我可沒打算甩掉樓冠棠,我看應該不可能再找到比他更優的對象了,這回我會好好把握,等我當上樓律師夫人,吃香喝辣一定不會少了你。」張皓宜自信地道。

  「是喔?那就謝謝你囉!」另一名女子酸酸地道謝,心裡卻想:笨蛋!有這麼好的事,幹嘛等你施捨好處給我?我長得也不比你差,我就不信只有你釣得到樓冠棠,而我卻不行。

  等我成了樓律師夫人,我也不會忘了你的,好姐妹!

  樓冠棠無意識地踩著階梯下樓,沉重的腳步聲回蕩在空寂的樓梯間,像戰敗的士兵走向死亡的幽谷。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幾階,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走到哪一樓。打從聽到張皓宜和另二名女子的談話後,他便一直處於茫然失神的狀態,只知道一直往下走。

  他真的很受傷,原以為溫馨真摯的關懷,原來只是接近他的一種手段。

  張皓宜和顏芝一樣,都只看中他的收入和知名度,只想從他身上得到好處,根本不是真的愛他或是關心他。

  這個發現讓他的自尊心嚴重受傷,原本已經受創的自尊,再度受到狠狠一擊,他好不容易才從低潮的穀底爬上來,現在又被人用力推下。

  可笑呀!在那些女人眼中,他樓冠棠除去名與利,竟是毫無價值,這一生他從未像此刻這樣,懷疑他自身的價值。

  他又步下一層樓,耳畔逐漸傳來或大或小的噪音,汽車喇叭聲、人們走動時的腳步聲、還有此起彼落的細碎交談聲,他抬起頭,才發現自己已經來到一樓。

  轉向大廳,正好對上好幾雙悄悄窺視的同情眼眸。那些人發現他在看他們,紛紛急忙轉頭,躲的躲、避的避,就是沒人敢直視他的眼睛。

  打從顏芝鬧出偷情的醜聞後,他便經常遇到這種情形,他們或許是太善良了,不知該如何在他面前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只好倉皇地回避他的視線,卻只令他覺得尷尬、不自在。

  既然他們假裝不知道他前妻鬧出的醜聞,他自然也不可能主動與人談論,他自嘲地一笑,快步離開大廳,直接趕往長茂企業。

  到達長茂企業,少不得又得接受不少憐憫與回避的眼光,他佯裝沒發現那些暗中關切的目光,逕自搭電梯上樓。

  「哎呀!樓律師,你來了。」長茂企業的邱董事長一見到他,就急忙拉著他到沙發上落座。

  「怎麼樣?樓老弟,最近好多了吧?看起來你好像精神還不錯,對嘛,這樣才對!像顏芝那種朝秦暮楚、不知羞恥的女人,儘快把她給忘了。像她這種不甘寂寞的女人啊,老哥見多了……」

  像邱董這種人也很多,這些人大多是直腸子,他們認為自己是在提醒他、幫助他,所以每回一見到他,三兩句話就轉到他失敗的婚姻上頭,開始批評大罵顏芝的不守婦道,殊不知這樣並不會讓他好過,只是一次又一次撕開他結痂的傷口,在上頭灑鹽。

  好不容易聽邱董說完他冗長的寶貴意見,又把公事處理完畢,他已耗盡心力,不想再辦公了。

  打了通電話通知郭大姐他不回事務所,他看了看逐漸昏暗的天色,茫然心想:在這個城市裡,孤獨的我能到哪裡去呢?

  「育慈、育慈……就是這間。」

  羅敏青拉著白育慈走進窄巷盡頭的鋼琴酒吧,興奮地道。

  這間酒吧地點隱密,氣氛好,調酒也很好喝,據說有些名人也常來捧場,羅敏青就是聽人介紹,才拉著白育慈一起來瞧瞧。

  「氣氛不錯,不會烏煙瘴氣,音樂也很棒。」白育慈好奇地轉動頭顱,四下打量這間與迪斯可酒吧截然不同的鋼琴酒吧。

  她很少上酒吧——應該說她很少過夜生活,有時下了班辦公室的同事提議上夜店玩,她都說有事得趕回家,找藉口避掉,因此大家都笑她是電視臺的公務員,準時上下班。

  「聽說他們的調酒更棒!你想喝什麼?噢,我喝雪莉酒好呢?還是喝藍色夏威夷?」

  她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正在吧台前喝調酒,他的模樣有點狼狽,而且歪歪倒倒的,看樣子應該已經有幾分薄醉了。」

  那不會是……不!不可能吧?

  可是……真的好像!

  白育慈悄悄起身,小心翼翼地走到那人身後,試探地輕喊:「樓律師?」

  「嗯?」那人醉醺醺地扭過頭,可不正是樓冠棠嗎?

  他喝得醉眼昏花,得眯起眼才能認得出她,英挺的鼻頭發紅,像小丑一樣令人發噱。

  「白——白育慈?怎麼又是你這女人!」他將酒杯湊到嘴邊,嘟嘟嚷嚷地咕噥著。「你簡直是陰魂不散……無論我人到哪裡,都會被你找到,你是不是在我身上裝了監視器?」

  「不好意思!樓律師,這回純屬巧合,我沒有跟蹤你。」別把她說得像跟蹤狂一樣。

  「有時我會懷疑,你是不是個女鬼?否則怎能這樣神出鬼沒地黏著我,連我家院子都爬得進去……」他搖頭晃腦說著醉言醉語,引起周圍的客人側目,尤其是她爬進他家院子那句話。

  白育慈尷尬極了,不自在地動動身體,假裝不在意他人的視線。

  樓冠棠喝光了杯子裡的酒,立刻將空杯子推向櫃檯內側,又點了一杯。「酒保,再給我一杯威——」

  「你不能再喝了!」白育慈見他還想繼續喝酒,心裡真是又急又氣。

  他的感冒才剛好,就這樣亂喝酒糟蹋身體,難道他不能夠體諒別人為他擔憂的心情嗎?

  「你跟我走!」白育慈替他結了賬,拉著他往外走。

  經過她和羅敏青坐的那張桌子時,她倉促對羅敏青說聲抱歉:「敏青對不起,今天我有事先走一步,改天再請你吃飯當作賠罪。」

  「欸,育慈……」羅敏青愕然看她拉著一個男人走了,手中的目錄掉了下來。

  「等等,那個男人不是——」

  樓冠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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