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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沁水心痛地閉上眼,認為他根本是在說謊!

  天下有什麼事讓他必須和一屋子女人關在房裡,又不能把理由說出來?

  他是在欺騙她吧!

  見她一臉懷疑不信,唐冠堯又急急地道:「你真的別想太多,我可以對天立誓,我沒碰過珍翠樓裡的任何一個姑娘!」

  「不碰裡頭的姑娘,那你去珍翠樓做什麼?」別再欺瞞她了,她不是三歲孩兒!

  「我有不能說的理由,請你相信我!」

  唐冠堯輕輕摟住她,語調又軟又溫柔地哄道:「我是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必須上那兒去,只是現在不能告訴你為什麼,我保證將來有機會,一定會告訴你,相信我好嗎?」

  沁水逐漸平靜下來,她凝視著他的眼,從他眼中看到了誠懇與祈諒,那一刻,她奇異地信了他。

  她願意相信他和那屋子女人關在房裡,是因為某個正當的理由,但——有什麼天大的事是不能讓她知道的?他們將是夫妻了,不是嗎?他為什麼還不能告訴她?

  她不能原諒的,是這一點。

  「真的!我絕對沒有對不起你,相信我……」

  唐冠堯安撫地輕吻了他的唇,然後將她抱進懷裡,摟著她輕輕搖晃。「乖,別多想了,嗯?」

  「嗯……」沁水茫然點頭,眼神空洞,身體像有自己意識似的,自動尋找最舒適的位置,自行嵌了進去,像嵌合的兩個半圓,恰好密合著。

  但她的心,依然空蕩蕩地缺了一半。填補的那半邊心,不知在哪裡。

  他到底有什麼秘密,是不能對她說的?

  沁水呆坐在唐家的花園中,望著前方,愣愣地出神。

  唐冠堯最近安分許多,不再整日流連在珍翠樓裡,而且也願意進書房讀書。只是沁水心裡還是有著強烈的不安,總覺得他不知瞞著她做什麼。

  而他的隨從唐關也很可疑,常常唐冠堯在書房讀書讀到一半,唐關就會進去附在他耳邊說悄悄話,然後沒多久就會找藉口出門去,幾次觀察下來,總是如此。

  唐冠堯與唐關……究竟都背著她做些什麼?沁水除了不安,還是不安。

  「公主為何坐在這兒發呆呢?」

  不知道坐了多久,她聽到一道男性溫和的嗓音傳入耳中,抬起頭,看見說話的人——宋謹玉。

  宋謹玉來到唐府,唐冠堯不在,卻讓他找到了沁水。

  他在她身旁的石凳子坐下,立刻察覺她不對勁。「公主怎麼了嗎?」

  「不,沒什麼。」沁水回避地垂下眼眸,她從來不會任意找人訴苦,況且對象又是一個不熟稔的人。

  「公主不說,在下也猜得出來,是不是為了冠堯?」

  宋謹玉沒猜錯,正是為了他。

  沁水的沉默證實了他的猜測,他歎口氣,帶著同情的目光。凝重地望著她。

  「公主對冠堯一往情深,使人萬分感動,但在下真的很擔心冠堯會傷了公主的心……」宋謹玉別有含義地說道。

  「為什麼?」沁水不笨,聽得出他話中有話。

  「公主,冠堯本性不壞,但是天生浪蕩的命格,風流貪玩,長年沉溺在珍翠樓這銷魂窟裡,攬紅倚翠,縱欲享樂,不但唐家的鋪子極少管理,還把大把的銀兩砸到珍翠樓的花娘身上。這些年,唐家風光已大不如前,一方面是因為一間名叫士元商鋪的新競爭對手出現,搶走唐家許多生意,另一方面……正是為冠堯所敗。據我所知,冠堯偷偷私賣唐家的產業,已不是一兩年的事了,我想唐伯父應是還不知情,若是知曉,只怕要活活氣死。」

  「你說的是真的?」唐冠堯私賣唐家的家產?

  天大的震撼,莫過於此。

  沁水知道他浪蕩風流,但以為那只是一時迷惘。萬萬沒想到,他竟然因為沉溺女色,而變賣唐家的資產!

  他那天信誓旦旦沒碰過珍翠樓的女人,都是騙她的?

  「這些全不是新鮮事,公主在大理城中找個經商的人稍微一問,便可證明在下所言不假。」宋謹玉道。

  沁水不用去問,也能肯定他所說的八成沒錯。

  唐冠堯是什麼樣的人,她還不瞭解嗎?光是逼她讀書,他就屢次溜出唐府,躲進珍翠樓裡,浪蕩玩樂到快天亮才回來。

  這樣的人,沉溺情色、私賣家產,有什麼奇怪?

  「他真的……真的把唐家敗光了?」沁水仍然無法從震撼中回神,整張嬌麗的容顏蒼白如紙。

  「我可以發誓,這是千真萬確的。」

  「沒……沒關係,反正我們想要的,也不是唐家的家產。」沁水蒼白的唇瓣顫抖著,強擠出一抹虛弱的笑。

  雖然震撼於他的荒唐墮落,但她仍盲目地安慰自己,他們不缺唐家的龐大家業,只要他肯當她的駙馬,那就夠了!

  「公主——」宋謹玉語氣無奈地道:「冠堯也不想娶你呀!他曾經說過,不希罕當駙馬。」

  「他真這麼說過?」沁水的臉色更是慘白有如冰雪。

  「是啊!請你回想看看,他曾經答應過你,要隨你回宮治國嗎?」

  「他……他是沒說願意,但也沒拒絕啊。」一開始,他或許有些不情願,但後來不也表現得很平靜、欣然接受的樣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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