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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但這肉沒切也沒剁的,能吃嗎?」他還是第一次瞧見一整條肉上桌的,又不是要祭祖。

  啊,原來肉要切要剁,不是炒一炒就會自個兌變小塊。宛筠心裡恍然大悟,但臉上仍強裝鎮定。

  「怎麼不能吃?以往大家常吃的黃金肉太沒新意了,這黑金肉是我獨創的,不切不剁,就像你們宋朝蘇軾獨創的東坡肉,不也方方正正一大塊嗎?肉燒爛了筷子一夾就下來了,何必剁呢?」

  她這麼說似乎也有道理。

  江書硯眯眼瞪著那盤肉,仔細瞧了很久,像在猶豫該不該動筷,最後終於有了動作。

  他在眾人驚恐的注視中,緩緩舉箸向那一大條黑肉挾去,本以為真的燒爛了,可以輕鬆夾起來,但一根本不是那麼回事!江書硯跟那沱又大又硬的焦肉奮戰了許久,才勉強剝下一點屑屑來。

  他懷疑的瞧了瞧,鼓起勇氣就要放入口中——「啊,姑爺——」

  別吃!為了他的生命安危,紋珠想求他別吃,但又不能這麼說。

  「什麼?」江書硯望向她。

  「沒……沒事。」

  唉,她的主子畢竟是格格,她不能扯格格的後腿。狀元爺,您自個兒保重吧!

  「她說了沒事,你快點嘗嘗吧!」到底是什麼味道,宛筠急著想知道。

  江書硯收回視線,盯著箸上的黑肉瞧了一會兒,一鼓作氣地放進嘴裡。

  「味道怎麼樣?」宛筠急忙興奮地問。

  肉才一入口,江書硯整個人立即僵住,別說細細品味了,他嚼了兩下後,立即轉頭呸呸兩聲吐了出來。

  「欽?!你怎麼吐掉了呢?」宛筠可惜地大喊。

  枉費方才她在廚房裡浪費那麼多時間。

  「我能不吐掉嗎?!」江書硯氣急敗壞地扔掉筷子站起來,端起那盤肉直往宛筠的鼻端前逼去。

  「你說這是你獨創的黑金肉!你告訴我哪裡獨創了?這肉又焦又苦,還老得像牛皮,這根本不是菜,而是毒藥!這樣的毒藥,誰吞得下去?!」

  他的一陣指責,說得宛筠臉紅心虛。

  「是嗎?這肉又焦又苦,還老得咬不動?嘿嘿……原來是這樣的味道呀……」

  聽見她心虛的低喃,江書硯瞪大了眼。

  「這樣的味道?怎麼,你自己沒先嘗嘗嗎?」

  「我……」

  「你不是說這黑金肉又焦又香,所以才端出來給我吃的嗎?」他提高音量質問道。

  「這肉黑成這樣,我怎麼敢吃啊?至於又焦又香,那也是我自個兒覺得嘛,難道你不覺得很香嗎?」宛筠裝傻說道。

  「鬼才會覺得香!連你自個兒都不敢吃的東西,你竟敢端出來給我吃,你是想謀殺親夫嗎?!」江書硯暴跳如雷地大吼。

  這女人——簡直氣死他了!

  「我才沒想謀殺親夫呢,是你自個兒要我煮的,燒得難吃你怎麼能怪我呢?」宛筠無辜地辯解道。

  「若不是你說自己會燒菜,我會讓你下廚嗎?我又不是活膩了!」

  「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我的廚藝有那麼可怕嗎?」宛筠聽到他的一番話,簡直快氣炸了。

  「可怕?」江書硯冷笑。

  「說可怕還不足以形容你燒的菜有多駭人,要是哪天我真不想活了,吃下一整盤大概可以立即見閻王。一個女子可以燒出這樣的菜來,也實在不簡單,身為一個女子,燒出一桌滿足丈夫胃口的好菜,是身為妻子的天職,而你——哼,你確定你真的是女子嗎?」

  「你——你居然敢這麼說?!」他竟然敢諷刺她不是女子!

  「有何不敢?」她犯了他厭惡糟食的大忌,他這麼說已經對她很客氣了。

  「我江書硯並不是規矩多的人,對自己的妻子也沒有太多要求,她不用打掃洗衣,不用繡花制鞋、甚至不想帶孩子的話也行,我會替她請奶娘,我唯一的要求只希望我的妻子能燒得一手好菜,滿足我的胃口,這是很困難的事嗎?」

  關於這一點,他很難理解,他周遭的女子幾乎都能燒得一手好菜,尤其是他娘親的手藝更是一絕,也養刁了他的嘴。

  為了求取功名,他不若身旁的友人早早成婚,狀元及第之後蒙聖上指婚,卻指了一個任性刁蠻、而且半道菜也燒不出來的滿族格格給他。

  要早知道是這種局面,十年前他就早早成親,隨便娶只小貓小狗都比她強。

  「你又不是我丈夫,我幹嘛燒好菜給你吃?」

  宛筠回嘴。

  「我記得很清楚,我們拜過堂成過親,怎麼說我不是你的丈夫?」

  「我們又沒圓房,算什麼夫妻?」意思是說,她若不高興隨時可以走人。

  「原來——你在意我們沒圓房之事。」江書硯露出邪惡的笑容。「不要緊,我隨時可以為你彌補這個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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