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安琪 > 有功不為過 | 上頁 下頁


  關於宛荺格格的傳聞,他也不是沒聽過,但縱使聖上要一頭老虎嫁入府裡,他們也無置喙的餘地啊,誰教他們是臣?

  「是啊!書硯,你千萬別衝動,聽你爹的,乖乖遵旨把宛荺格格娶進門來,說不定她並不像你以為的那樣糟,而是個很好的女孩兒呢!」

  江書硯溫柔的母親柔聲勸道。

  她出身江南富豪之家,打小熟讀婦經,溫柔嫻淑、舉止端莊,還有著燒一手好菜的手藝,她素來是兒子江書硯心中理想妻子的典範。

  所謂的賢妻,就該是如此。

  誰曉得聖上竟糊塗地替他指了一位驕縱格格,言行舉止、性子談吐,沒半點符合他理想中的妻子條件,他怎能跟這種人做夫妻?

  可悲的是,他也知道自己完全沒有選擇的餘地。

  如他爹所言,若他執意抗旨,無疑是當面賞聖上耳刮子,縱使他萬死也不足以泄聖上之恨,到時即便他死了,聖上還是會拿他們江家一族幾百口人開鍘,他的自私,將會害了自己的親族。

  但他惱,他恨啊!

  誰人都好,為何偏偏將那個嬌蠻潑辣、粗野不成體統的格格指給他?

  他到底……

  到底是造了什麼孽?

  雙拳握緊,江書硯悲憤地瞪著自己骨節分明的手,恨恨地發誓。

  等著瞧吧!

  如果宛荺那潑婦嫁進來後,有膽在他江府撒野,他是絕對不會對她客氣的。

  §第二章

  大紅的花輿,繞過京城熱鬧的幾條大街,隨著繁華的五鼓伴奏樂聲,一路走向聖上恩賜的狀元府。

  花輿後頭還跟著兩頂花轎,分別是送親太太與迎親太太——此乃兩家年長全福之婦女,男方全福長輩負責替新婦梳妝,女方全福長輩則是在花轎抵達新郎家時,扶持新婦。

  另外還有僕傭數十人,他們全是陪嫁的下人。

  迎娶隊伍綿延數裡,人數多達幾百人,究竟是誰出嫁有這樣大的排場?

  好奇的路人一打聽,才知道原來是鈕祜祿將軍府的大格格承蒙聖上指婚,今日要出嫁啦!

  而且她所要嫁的對象不是別人,正是當今聖上跟前的紅人狀元郎——江書硯。聽聞之人莫不露出欣羡的表情。

  鈕祜祿將軍位高權重,江府又代代為官,也屬望族之一,這樣的結合無疑是讓兩大家族旺上加旺,誰人不欽羨呢?況且宛荺格格嬌美動人,狀元郎江書硯出色挺拔,京城的高官世家,哪家的少爺、閨女不想攀得這樣一門親事?

  就算宛荺格格稍微驕縱了些,而江狀元聽說又有某項怪癖……

  但那又如何?能夠攀權附貴,一步登天,誰會不想?

  只不過……

  騎在白馬上頭的那位新郎倌,怎麼臉上好像沒什麼笑容,凝重的臉色不像來迎親,倒像出殯送葬。

  若不是還穿著一身喜氣的紅蟒袍,只怕真讓人誤會了。

  大紅花輿以及迎親隊伍繞城三圈,終於抵達狀元府,花輿來到門前,新郎雖是漢人,但依然按照滿族習俗,抽矢射出三箭,意即去煞神。

  這時,女方送親太太小心地扶出新娘子,解救了差點被花輿搖昏腦袋的宛荺。

  她不明白,成個親為什麼這般累人?

  從一大清早天還沒亮就來了連串的麻煩事,要她這樣、又得她那樣,又不許她這樣、又不准她那樣,煩人的規矩一大堆。

  好不容易一路搖到了狀元府,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了。

  她開心地想揭開紅巾透透氣,卻被身旁的送親太太慌忙拉住。

  「姑母,怎麼了?」宛荺稍稍撩起紅頭巾,小聲地問。

  她的送親太太是她的親姑母,嫁至鎮國公府,生了四子二女,一生至此無災無病,堪稱全福之人,因此被請托為她送親。

  但此刻她姑母臉上可沒笑容,還微板起臉,壓低嗓門訓道:「你安分點!這新娘子的紅巾得等新郎來揭,你別自個兒亂揭。」

  「喔。」宛荺嘟起了小嘴。

  她又沒嫁過人,怎麼知道呢?

  原以為解脫了的宛荺,只好乖乖頂著讓她極不舒坦的紅頭巾,讓姑母攙著她進屋。

  送親太太——也就是宛荺的親姑母攙扶她入狀元府之後,不祭祖也不拜花燭,直接入洞房,這也是滿族習俗。

  姑母讓宛荺端坐在炕上,接著好像有誰也進來了,還大膽地與她並坐在炕上。她撩起紅頭巾的一角偷覷,看看是誰膽子這麼大,結果發現那竟是板著一張臉的新郎倌。

  合上門後,留新人坐於賬上,此乃坐帳禮。

  「你在這裡做什麼?」她壓低嗓門問道,不友善的表情,活像瞧見什麼惹人厭惡的野狗闖進來。

  「行坐帳禮。」新郎比她更有個性,逕自端坐於炕上,眼觀鼻、鼻觀心,瞧都不瞧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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